道還沒進呢,劉中就帶著他出去接見了。看樣子家裡也不缺錢。而且還挺懂規矩,會哄人兒。你看楊隊,抽了他一根什麼雪茄煙,就讓他哄得挺好,一上午都沒發火。老張,剃頭一直是你的活兒吧?我看有點懸了啊,你猜他給楊隊剪頭,是個什麼結果?”孫雜務此時臉上完全沒有和洪濤聊天時的那種慈祥的長者笑容了,話裡話外,都帶著那麼一股兒子說清道不明的味道。
“嗨。能者多勞嘛,誰幹不是幹啊,他幫我剃頭,我還省心了呢,剛來那幫孫子一個個的多髒啊,我早就剃煩了!”張雜務長了一張彌勒佛的臉,說話也是慢條斯理的,對於孫雜務這些話,他沒什麼反應。至少在他的話中,沒露出什麼情緒來。
“就是就是,最好他都能替咱們幹了,這樣咱們就省心啦。也沒啥用了,是吧,呵呵呵呵……”孫雜務沒有再繼續多說什麼。笑得很是憨厚。
兩位雜務在筒道里的這番談話,洪濤肯定是聽不見。即使聽見,他也不會說什麼。本來他就不是十多歲的青年人。又加上在看守所裡磨練了幾個月,對於這裡的人心早就有了充分的準備。他自從踏進這道門,腦子裡就從來沒把這裡的任何一個人當成傻子,也從來沒把任何一個人看成朋友,甚至包括王大力也一樣。
在這裡交朋友,要比外面難百倍,白牢頭曾經不止一次告誡過他,在圈裡最倒黴的人,一般都是被朋友賣了的。只要有百分之一獲得利益的機會,你在這裡交的那些朋友就有出賣你換取自身利益的動機,如果再和減刑沾邊,那他們就更奮不顧身了。
對於這個道理,洪濤表示很認同,並謹記在心。他記得在後世裡看過一個紀錄片,是講述世界上有毒昆蟲的,其中有一種在沙漠裡生活的蠍子,那個毒性大得沒邊了。可是沙漠裡並沒那麼大的動物讓它去毒害、捕食,它要那麼大的毒性為什麼呢?科學家經過比較研究之後,得出了一個結論,那就是生活條件越艱苦的地方,動物也好,昆蟲也好,攻擊性就越強、毒性也越大,正是因為環境艱苦,食物很難捕獲,所以它們必須保證一擊致命,失去這一次機會,很可能自己就得餓死!
動物、昆蟲如此,人也差不多!
不過此時洪濤並沒去考慮這些東西,他正專心致志的給楊隊剪頭呢,比以前給任何一位顧客服務時都認真,即使這位一分錢都不會給他,他的幹勁兒反倒更足了,不賤骨頭不成啊!
“呦,楊子……你今天是那根筋抽了,也打扮起來了,是不是交女朋友啦?用不用哥哥幫你去把把關啊?”就在楊隊的頭髮剪得差不多時,又一位穿著橄欖綠警服的年輕警察向樓門方向走了過來,看到楊隊正在剪頭,於是停下腳步,打起了招呼,看樣子他和楊隊挺熟。
“去你大爺的吧,你自己還光棍呢,讓你把關不是引狼入室嘛!你能離我遠點不,整天還噴點香水,真噁心。”楊隊面衝著西面,看不到來人是誰,不過他肯定聽出是誰來了。
“你懂個屁,這方面你還嫩呢,你是找不到女朋友,我是不想著急找,趕明我給你介紹一個,不過你得打扮打扮,別老一身警服穿一年,而且你這個頭……呦,這剪頭的手藝不錯啊,幾樓的雜務?”新來的警察前半句話還是和楊隊說的,但是看到剪好的頭型之後,後半句就轉向了洪濤。
這位警察和楊隊一比,明顯大幾歲,不過也到不了30,稍微黑一點,但是穿著打扮挺潮,不光小頭髮弄得很整齊,警服、皮鞋也都筆挺鋥亮,裡面的白襯衫還是金利來的,因為他故意把風紀扣鬆開兩顆,露出襯衫領子上的刺繡logo。至於長相嘛,只能說是端正,眼睛不小,但是有點一隻大一隻小的意思,猛看不明顯,仔細看挺彆扭。
“報告隊長,我是一摟東筒的雜務,我叫洪濤。”雖然不知道這位的來歷和具體職務,洪濤也不敢隨意回答,必要的規矩還得講,於是他趕緊停下手裡的剪刀,立正答話。
“哎!別搭理他啊,我這個頭還沒剪完呢,趕緊趕緊。等下午我們交班了,你再和他彙報吧,彙報一晚上我都沒意見。”楊隊不樂意了,這剪著剪著頭,自己理髮師跑一邊立正報告去了,那自己這個頭誰管啊?
“揍性,沒剪過頭吧?改天我帶你去城裡髮廊去見識見識吧,廣東大工,你剪過嗎,土老帽!”那位警察很不屑的撇了楊隊的後腦勺一眼,就要往樓門裡走。
“我說姓高的,你丫還別和我臭牛x,你知道洪濤他們家幹嘛的嗎?人家就是開發廊的,叫什麼來著?”楊隊這回更不樂意,即使他平時不太注重儀表,但是誰也不太聽別人叫自己土包子,而且還當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