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的左近,她們覺得生活遠不那麼令人喜愛,因為她們既不得空閒,又沒有可以騎馬出門的藉口,更沒有從事各種活動的刺激。乾女人的活兒總是更辛苦一些的:做飯、打掃屋子、洗洗涮涮、熨熨燙燙,還要看孩子。她們得和炎熱、塵土、蒼蠅較量,得和許多級臺階以及汙泥濁水較量;幾乎一年到頭都缺少男人來扛東西、劈柴、泵水和殺雞宰鴨。酷熱尤其叫人受不了,眼下才剛剛是初春,但即使這樣,外面遊廊背陰處的溫度計已經天天都達到100度了①;在安曾爐子的廚房裡,溫度達到了120度。
①指華氏溫度。……譯註
他們穿的內外衣服都是可身剪裁的,適合於紐西蘭的氣候,在那兒,屋裡差不多總是涼颼颼的。瑪麗·卡森在一次把安步當車作為一種鍛鍊時,來看她的弟妹;她對菲穿的那件高領、拖地印花布裙衫極不以為然。她本人穿著一身時新的米色真絲女裝,長度只到小腿的一半,寬鬆的半截袖,沒有收腰,領口開得很低,胸頸袒露著。
〃說實在,菲,你真是老派到家了,〃她說著,四下瞟了瞟這間會客室。它的牆上是新刷的米黃色,地上是波斯地毯,和那長長的、極其貴重的傢俱。
〃我不得閒,只好如此啊,〃菲說道;她當女主人的時候,說話總是那麼簡潔。
〃男人們老在外邊,飯也做得少多了,你會有時間的。把衣服改短點兒,別穿襯裙和緊身胸衣啦,不然夏天你會熱死的。你知道,夏天溫度還要高15到20度呢。〃她的目光停留在那張穿著尤金妮亞女皇時期①裙子的、美麗的金髮女人的畫像上。〃那是誰?〃她指著,問道。
①尤金妮亞女皇,1826…1920年,法國女皇,拿破崙三世的妻子。……譯註
〃我的祖母。〃
〃噢,真的?那這些傢俱和地毯呢?〃
〃是我的,我祖母給我的。〃
〃噢,真的嗎?親愛的菲,你們家道中落了,是嗎?〃
菲從來沒發過火,因此,眼下她也沒動怒,但是她那薄薄的嘴唇變得更薄了。〃我不這樣認為,瑪麗。我有個好丈夫;這個你應當明白。〃
〃可是他一無所有,你出嫁前姓什麼?〃
〃阿姆斯特朗。〃
〃噢,真的嗎?不是羅德里克·阿姆斯特朗家吧?〃
〃他是我的長兄。他與我曾祖父同名。〃
瑪麗·卡森站了起來,用闊邊帽揮趕著對任何人都一視同仁的蒼蠅。〃哦,你的出身比克利裡家要高貴,即使是我也得這樣講。愛帕迪曼到了放棄這一切的程度,是嗎?〃
〃我的所作所為自有我的道理,〃菲淡淡地說道。〃這是我的事,瑪麗,不是你的事。我不議論我的丈夫,就是和他的親姐姐也不。〃
瑪麗·卡森鼻子兩旁的兩道皺紋更深了,眼睛也有點兒鼓了出來。〃噯喲,噯喲!〃
她沒有再來過,但她的女管家史密斯太太卻常來,反反覆覆地告訴她們瑪麗·卡森對她們衣著的建議。
〃瞧,〃她說,〃我屋裡有一臺縫紉機,我從來沒用過。我會找兩三個打雜的把它給抬來的,要是我確實要用的話,就到這兒來用。〃她的眼光轉到了在地板上撒歡亂跑的小哈爾身上。〃我喜歡聽孩子們的聲音,克利裡太太。〃
郵件每六個星期一次由馬拉的大車從基蘭博送來,這是和外部世界的唯一接觸:德羅海達有一輛福特卡車,一輛底盤上帶水箱的、結構特殊的福特卡車,一輛T型福特小汽車和一輛羅斯·羅伊斯高階轎車,但是,除了瑪麗·卡森去基裡而外,似乎誰也沒動過它們。40英里像是遠在天邊。
布魯伊·威廉斯承包這個地區的郵路,每六個星期到他負責的這個地區來一趟。他那輛配著十英尺車輪的平頂馬車是由威風凜凜的12匹馬拉著的,裝載著邊遠牧場所訂購的所有物品。除了皇家郵政局的郵件以外,他也運送食品雜貨、44加侖一桶的汽油、62加侖方筒裝的煤油、乾草、成袋的玉米、白布袋裝的糖和麵粉、木箱裝的茶葉、成袋的土豆、農業機械、從悉尼的安東尼·霍調的店裡郵購的玩具和衣服,還有其他一切得從基裡柱外界運來的東西。他以每天20英里的快速前進著。無論在哪兒駐足都受到歡迎。人們向他打聽新聞和遠處的天氣,遞給他用寫著潦草字跡的紙仔細包好的錢,讓他在基裡買東西;把好不容易才寫成的信件交給他,塞進有〃皇家政府鄉村郵政〃標記的帆布袋裡。
基裡兩邊的路線上只有兩個牧場,近一些的是德羅海達,遠一些的是布格拉,布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