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道,“原來……原來好婷兒怕我有難,竟一直暗中相護!”
完顏婷被他握住手,芳心內先是一甜,但隨即卻湧起一股難言的空曠寂寥,道:“什麼暗中相護,我……我只是要親手擒住那姓蕭的。”說罷也覺難以自圓其說,一把捧開了他的手,嗔道,“你再這麼動手動腳,我便給你一梭!”
卓南雁笑道:“這銀梭乃是織女所用,嗯,你是織女,我便是牛郎……”完顏婷見他仍是那副笑吟吟的神色,倒拿他無可奈何,橫睨他一眼,只是幽幽嘆了口氣。卓南雁見她神色落寞,心頭也覺有些感傷:“我跟婷兒,畢竟再也不能如在燕京時一般歡笑胡鬧了。”
這時洞外人影晃動,原來百毒太歲常百草已遣人將袁七、何四和那壯漢抬來。長鬚太歲駱裳給三個兄弟推拿多時,仍是破不了卓南雁的獨門點穴手法,惱怒之下,便不住地叫罵。
完顏婷卻渾若未聞,手託香腮,眼望著洞外悵然出神。當日瑞蓮舟會激戰,餘孤天受傷不輕,急於覓地療傷,又兼龍蛇變大敗虧輸,只得跟刀霸先回燕京向完顏亮覆命。完顏婷自不能跟他同回燕京,便留在江南操控龍鬚。她手握龍涎丹的解藥“龍肝”,一群龍鬚全對她俯首帖耳。眾龍鬚三教九流皆有,幾個富庶客商都給她騰出了僻靜雅緻的別墅供她居住,她在揚州、臨安等地均有藏身的幽僻院落。
完顏亮曾派僕散騰和蕭抱珍同來江南,追尋完顏婷下落。但僕散騰生性剛硬,對自己暗助完顏亮扳倒完顏亨,已心生愧疚,以自己堂堂武林宗師之尊去追查一個遺孤弱女,更覺得是平生汙點。而蕭抱珍卻是另一番心思,他將兩個嬌媚女徒獻給完顏亮取寵,使得太陰教的聲勢後來居上。若是大金第一美女完顏婷被送入皇宮與自己的女弟子爭寵,那可得不償失。
天刀門主和太陰教主都對追查完顏婷之事不大上心,又有餘孤天一手遮掩,眾龍鬚隨護周全,完顏婷倒是平安無事。
她一邊深居簡出,潛心修煉毒功,一邊遣人不住偵察宋金動向。近來報仇的事已漸漸有了眉目,“我是完顏亨的女兒,這個殺父大仇,定要我自己親手報了!”這親手報仇的念頭在心底盤桓多時,愈發頑固起來。久歷風霜坎坷,她的肝腸變得剛強堅忍,有時候完顏婷也深覺詫異,覺得自己好似變了個人一般。
只是,對那個人的思念,卻依舊如故!在手刃仇敵的念頭日漸堅固的同時,再見卓南雁的念頭也難以抑止得多了起來。她常常惱恨自己舊情難斷,但惱恨歸惱恨,對自己發完脾氣之後,綿綿情絲照舊纏繞心頭。
那一日,她忽自龍鬚口中得知了卓南雁的行蹤,竟變得心亂如麻:“我一定要見他,手刃完顏亮那昏君之前,我定要最後見他一面!”終於獨自悄然趕來……
“你……”完顏婷終於轉過頭,痴痴地望著他,道,“當真要進京,給那……林霜月求藥?”
卓南雁一愕,暗道:“你怎知道我入京的緣由?”隨即釋然,“婷兒那兩日暗中相護,想必已聽到了我跟丹顏說過的話。嘿,大丈夫光明磊落,這些事又何必瞞她?”當下點頭道,“不錯!”
完顏婷的眼波一陣搖盪,道:“可你眼下武功全失,若是那宋朝太子求不來紫金芝,你又有何法子?”
“那也要去!”卓南雁昂頭望著洞外深邃的滄冥,道:“便是搭上自己這條性命,我也須求來那紫金芝!我、我絕不能看著小月兒這樣……”他的嘴唇抖了抖,終究沒有說出那個讓他心驚膽戰的“死去”兩字。
完顏婷聽了他“那也要去”四字,登時變色蹙眉,但聽他說到後來,聲音中竟略帶哽咽,一張堅毅的臉上滿是痛楚之色,她的芳心內卻又生出一陣略帶酸楚的憐愛,滿腔怒氣竟發作不出,沉了沉,才幽幽地道:“你待她真好。若是換了我,必然不會這般。”
卓南雁見她雪頸低垂,楚楚可憐,胸膛中霎時熱了起來,道:“若是你有什麼兇險,我也是一樣豁了性命去救你。”
完顏婷的嬌軀簌地一顫,雪白的玉齒緊咬櫻唇,沉默了片晌,才緩緩地道:“很好……”她柔柔地嘆了口氣,卻將後面的那句話用力咽入心底,“雁哥哥,我今兒來見你,本就是咱們的最後一面……”她默然凝視著他,明亮的美眸在巖洞中盈盈閃動,卻再沒有言語。
忽然間洞外西首的天際騰起一道紅焰,繽紛散開。守在洞外的長鬚太歲駱裳長聲歡呼,百毒太歲常百草忙也點燃了一枚火箭,旋即躥起一道紅燦燦的光焰。
“他們來了援兵。”完顏婷蹙起秀眉,“只是,咱們的毒針卻快用完啦……”卓南雁暗自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