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出了一式“分花手”,遊蜂戲蕊般地已自掄起,一掌劈出,自內側方劈向刀身,嗡然作響中,直把這口刀擊出了七尺開外。
一剎那間,三口飛刀全數落空。
來人偏偏不容他稱心如意,就在三口飛刀瞬間落空的一剎那間,一個人鬼影子般現身當前。
紀綱早就料到了此人的現身,雖說是驚魂甫定,他與他最親切貼身的六名大內衛士,都尚能保持著原來的陣腳,目睹著對方的乍然現身,各人不待招呼,幾乎是同時發動,霍地縱身,直向當前包抄過去。
七個人動作劃一,像是同起同落。
這人現身甚快,七個人動作卻也不慢。以紀綱為首的七人核心陣勢,在歷年來操演實際對陣之下、早已駕輕就熟,彼此根本無需招呼,僅憑著相互間的默契,如臂使指,堪稱熟練之至。
此刻,以紀綱為首的七人陣勢,一經發動,身形乍落,立即形成了一式“七星天罡”陣勢,七面殺力會合一面,居中直逼向來人。
乍然現身的這個人,無異有驚人之技,只是在猝當紀綱“七星天罡”陣式之際,也不敢掉以輕心,登時為之停步不前。
各方燈火彙集之下,總算看清了來人那一張駭世驚俗的面容,何止是那一張臉?簡直全身上下都透著古怪。
這是一個身形十分高大,卻又佝僂的駝子。頭上戴著半舊的氈帽,身披著一襲像是整張藏氈所剪裁的長衣,這副裝著已非時下所習見,偏偏那張臉紅中泛紫,凹凸猙獰,看來十分呆板,下巴上翅生而出的一叢鬍子,更透著滑稽,給人的感覺是不倫不類,倒有幾分像是來自西藏的喇嘛,可又不盡然。
這人面部表情,雖說十分木訥,那一雙精光閃爍的眼睛卻是極稱銳利。似乎是認定了紀綱為此行之首,一經現身,那雙光彩奪人的目光,便自集中在他的身上,掌中長劍尤見璀殩,每一揮動,即由劍尖處爆射出尺許長短的光尾,時伸又縮,宛如靈蛇吐信。
駝揹人單手持劍,昂然仁立,那副樣子簡直像煞一尊門神,神態間,頗有“一夫當關”
的大將派頭。
君無忌現身於他身後丈許左右,儘管是內外交迫,劇毒攻心之際,他猶能仁立不倒,掌中弧形劍,光華閃爍,看在紀綱眼中便自心理有數,確知他餘勇可賈,猶自不可輕視。
紀綱用著十分詫異又復震怒的神態,面對著來人,冷森森地笑了一聲。“你是什麼人?
膽敢插手管閒事!想是活膩味了?”
“天下人管天下事,笑話!”駝子揚了一下手上長劍,劍鋒上光華更稱逼人。緊接著這口長劍的劍尖指向紀綱,語音沉著地道:“姓紀的,我知道你,天高皇帝遠,在這裡還輪不著你逞威顯能!我這朋友,一身能耐,豈是你們這些人所能對付?若非是誤酒貪杯,飲下了你所設計的毒酒,便是再多上一倍人馬,也是莫奈他何,堂堂錦衣衛指揮,居然也幹起了江湖下三流的伎倆,傳揚出去,不怕被天下人恥笑麼?”
一面說時,駝揹人身形徐徐搖晃不已,他身軀原本高大,加上那一身肥大衣著,這一搖動起來,立即形成了大片陰影,宛若風中巨樹,頗有林葉蕭蕭之勢。
紀綱心知有鬼,竟然一時莫辨其玄虛。俟到他陡然有所警覺時,才自霍然發覺到,敢情對方趁著身形晃動之際,已自巧妙地換了身位。
非只是駝揹人一人,他身後的君探花,也似有了轉動,二人明為一前一後,其實互有接應,眼前這一手巧移身位,雖然一時難測其妙,想必大有作用。
紀綱心裡狐疑,偏偏一時看他不透。對方這個高大駝子,在紀綱眼中,可以斷言,絕對陌生。只是口氣裡,對於紀綱,卻是知悉甚清。他此刻的巧移身位,顯示了此人的詭異功力,大非等閒,簡直可與君無忌作等量齊觀,焉得不使紀綱大吃一驚。一個“君探花”已令他大費周章,想不到眼看著大功垂成之際,平空又殺出了這麼一個駝子,對於敵方來說,不啻是如虎添翼,真正是始料非及,頓令他大生憂慮,不得不重新檢討此行的損失。
心理盤算著,冷叱一聲:“飛蝗侍候!”
手下人應了一聲,立時揮動令旗,將命令傳了下去。
這“飛蝗”二字,絕非僅僅示意是暗器中的“飛蝗石”,卻也代表著一個完整的陣勢部署,令旗展處,人影閃爍,極快的一瞬,各人已站好了新的位置,燈光迷離裡,各人皆有異動。
君無忌處身極危之境,忽然見到來了救兵,一時寬心大放。
他當然知道這個駝背木麵人,正是當日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