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充滿了睿智、靈活,較諸夜色更神秘的眼睛。
君無忌早在對方姑娘現身之初,已猜知她是誰了,不久前,一個神秘的夜晚,他們曾在孫二掌櫃的“流花酒坊”裡見過一面,由是這張臉便在他心裡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他不禁興起了一種淡淡的傷感和自譴。原以為,他已經躲過了對方少女看似不懷好意的糾纏,沒想到一番失算的瞎打誤闖,又自碰到了一塊。原應有足夠的智謀,卓越的體能,大可與她分個高下,尚不知“鹿”死誰手。偏偏一朝失算,誤飲毒酒,為宵小所乘,落得眼前下場,此番見面,不啻彩頭盡失,想要在她面前,保持著一份原有的瀟灑與自尊,便似萬難了。
君無忌的心境,竟然纖細如斯,箇中微妙,不能盡言,一霎時間的心態動變,也自個心裡有數。老實說,他真不願在此時此刻,看見她,自然也就更不欲她的援手嘉惠了。
偏偏對方這個少女,就是放不過他,敢情就是為了他才來的。隨著她落下的身子,連閃了幾下,已自換了幾個不同的位置,現場敵人少不了又自引起了一陣子騷動,隨著她的再次出手,一陣“波波”聲響中,當前十數盞明燈,又自熄滅了大半。
君無忌心明眼快,早在對方少女現身之初,即己看出,她是在刻意製造混亂,好使自己得以乘亂脫身,這時見狀,自不會坐失良機,當下乘著燈光猝熄的一霎時,驀地轉動身形,施展“移星換斗”身法,一連轉了五六個不同的位置,擺脫了跟前一時之困。
這一霎,果然是天賜良機。
由於紀綱與一干手下,注意力全數集中在初現的少女身上,君無忌的身法,又是出奇的巧妙,再加上燈光猝然的黑暗,一時萬難顧及,卒為君無忌趁虛而脫出重圍。
君無忌巧施身法,連續幾個快速轉動,已是百十丈外。一腳方自站定,身邊上一縷寒風,一口銀光閃爍的弧形劍,已自右面直劈下來。
敢情敵人陣營不乏高手,依然有人放他不過。這一劍既快又狠,敵人施展得甚是高明,人到劍到,怒劍劈風,自斜刺裡狠狠劈下。
君無忌為防毒勢攻心,一些稍具功力的劍招身法,都不宜施展,只是揆諸眼前敵人怒劍加頂的一霎,卻也萬無坐以待斃之理。
這人自以為機智靈敏,與同伴二人獨具慧眼,盯實君無忌,未容其脫,這一劍眼明手快,對方身子不便,萬難逃開,卻不知“強者渾身是眼”,即使在傷勢之中亦不容人隨便欺凌,以君無忌之卓然劍術,自有其非常身手。這人挾雷霆萬鈞之勢,一劍劈落,卻不意劍勢裡,對方高碩的人身,忽然間為之一陣扭曲,簡直像是一條蛇,卻比蛇靈活多了。這人十拿九穩的一劍,竟自會落了空招。
一劍落空,便是再也沒有轉機,這人想是也已覺出了不妙,雙腳方一沾落地面,霍地騰身便起,依然是慢了一步。
君無忌果真有殺害他的意思,眼前他便是死定了,然而這一劍依然只是懲罰的性質。
“哧”,像是躍波直起的一尾銀魚,劈頰掄肩而至,其快如電,萬難閃躲。
這人驚呼半聲,霍地擰身閃縱,依然還是慢了半步。劍光過處,他只覺右耳際一陣子冰冷砭骨,一隻耳朵連帶著右頰邊上一片皮肉,已被君無忌手上弧形劍削落下來。
弧形劍來自對方錦衣衛士之手,選自上好精鋼,打磨得極其鋒利不在話下,狠毒處更不只此。
原來紀綱用心狠毒,無所不用其極,即以這次攔路狙殺而論,事先確實經過周密計劃,兵刃暗器上俱都淬過劇毒,見血封喉。想不到,急欲殺害的君無忌反倒沒事,第一個受害的卻是自己這邊人。
君無忌固是不知,那人在失耳見血的一霎,早已毒發攻心,一隻舌頭腫大得抵住了喉嚨,倒在地上的身子不過翻了個兒,登時一命嗚呼。
猛可裡,空中撲落下另一條人影。這人與剛才死者,乃是跟蹤君無忌而來的兩個人,已有默契,搭配出手,想不到一上來便自折了一個,後來的這個人固是心膽俱寒,無如其勢已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也只有拼死一搏。
隨著他落下的身子,“吱——”的響起了一聲胡哨,意在指引同伴。
緊跟著這人上軀前塌,嗖地打出了一支“甩頭”,細軟的鋼鏈頂指,連著半尺來長的一截刃頭,刷然作響,直向君無忌後心襲到。
無如卻有人比他來得更快。他這裡“甩頭”方自打出,卻有人自空而降,其勢宛若飛星天墜,羽衣飄飛裡,現出了前見少女的高挑身影。
簡直來不及作出任何反應,隨著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