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仙大步來到門前,高聲問道:“諸位聚在這裡,可是有什麼訴狀?”即便不用大雷音術,他的聲音中也充滿了特異感染力,真正達到了言出法隨的境界。
眾人沒了外魔的束縛,心神都為之一清,見許仙決意同馮府為敵,也都不肯再做縮頭烏龜,紛紛下跪道:“請大人為我們伸冤!”
陳倫夫婦抱著孩子,也在人群中,陳夫人心中滿是欣慰,心中道:孩子啊孩子,你將來也要做個這樣的人。轉頭卻見陳倫露出熱切的目光,心中莫名升起一絲厭惡。
陳倫想著:曾經的自己也是那般一呼百應,萬人之上。對權力的慾望混雜著嫉妒之情漸漸滋長,甚至含著一絲怨恨,當初若不是許仙,自己又怎麼會落到這一步。卻見許仙向自己走來,兩忙壓下這些念頭,臉上浮起感恩戴德的笑容。
六百一十三
許仙還是不大習慣被人跪拜,特別是陳夫人一身錦繡的跪在他面前,總讓他覺得有些不對勁。不過她即便是跪著也是挺胸抬頭,並不顯出卑躬屈膝的情態,不似陳倫那般恭恭敬敬的把頭抵在地上。
不過許仙心中清楚,要說知恩圖報,恐怕陳夫人要比陳倫強上十倍百倍,只是不慣於做出諂媚之色而已。
許仙讓請他們起來,笑問道:“你們可找到住的地方了?”
陳倫忙道:“多虧大人恩典,已經找到了,就離縣衙不遠。”三十兩銀子對於尋常人家,足夠一兩年的花銷了。
陳夫人也矜持的跟著道謝,卻不由想到,昨夜陳倫冷淡的態度,就算是她明誓自己並未受辱,他也只是乾笑一下顯得並不相信。而後二人分房而居,再無言語。她心中氣苦,卻又無可奈何,驀然間明白,他那封休書原來是真心的。
許仙道:“先著你做個文書,就幫他們寫狀紙吧!”在這窮鄉僻壤中找到個識文斷字的人可不容易。
陳倫歡喜的應了,連連稱謝。
縣衙外便設兇卜桌,讓眾人排好長隊,由陳倫為之寫訴狀。
許仙回到堂中,對一眾衙役小吏道:“你們在馮之騁手下做事,少不了為虎作倀,但也有迫於無奈。只要不是罪大惡極,現在說出來,本官皆可從輕處置,若是等到有人來告,那就唯有治罪了,正所謂‘坦白從寬,抗拒從嚴’。”說的諸人渾身都是一顫,他們身在其位,就算沒幹過多少壞事,多少總要沾點油水的。但看門外熙熙攘攘的景象,若是真的被人告了,方才縣令大人的狠辣,他們可都是瞧在眼中的。
當即便有一個衙役出來,說自己曾受過些賄賂,不過也都是些散碎銀子,還幫著包教頭威脅過誰誰誰。
許仙便命人打了他十大板,而後道:“好,認識錯誤是改正錯誤的第一步。從今天起,你就是捕頭了。”水至清則無魚,他也沒極端到學海瑞那樣清廉。
那捕快大喜,剛才那十大板都是自己人打的,不過傷些皮肉,哪成想能當上捕頭,連忙跪下:“謝謝大人!”
其他的捕快,只恨自己下手慢了。其他的捕快乃至一幫小吏,也都紛紛坦白,許仙也都略施薄懲。
他當然知道其中有許多不盡不實者,因為他稍一集中精神,諸人的心思自動浮於他的心間,大都是在回顧自己的罪過。
那種感覺與其說是在用法術,倒不如說像是天生就有讀取他人心聲的能力。
但許仙也不急於一時,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善惡到頭,終於報應。
衙外百姓見此情狀,更是歡欣鼓舞。
一個老婦拿著墨跡未乾的狀紙來到堂上跪下,還沒說明白什麼事,就哭倒在地上:“我那小毛子死的好苦啊!”
也虧得有狀書在,捕頭將狀書呈給許仙,許仙一看便是勃然大怒:“稅吏何在?”
稅吏連忙跪到堂中:“大人!”
許仙眯眼道:“你強牽了這老婦的耕牛,還打死了他八歲的幼子?”
稅吏叫屈道:“大人啊,小人冤枉啊,是這刁民抗稅不交,小人才牽他的牛,他那孩子也是被牛踢死的,小人也甚感痛心。”
老婦哭喊道:“分明是你踢的,小毛子不讓你牽牛,你就把他踢倒了,撞在石頭上,再也沒起來,大人給我做主啊!”
許仙忍著怒氣道:“她抗的是什麼稅?”
“是山賊稅?”
“這是什麼稅?我怎麼沒聽過本朝有這項稅!”
“是……是縣丞大人定的,為了籌資攻打四周的山賊。”
“那你就去陪縣丞大人吧!”
稅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