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馮之鴻眼角又是一陣抽搐,哪有當面開啟禮物的道理,心中嘲弄之餘也鬆了口氣,看來著許仙並非是油鹽不進之輩,只要有貪心那便好辦了,卻哪裡能夠體會到如今許仙的心境。
“這都是小事,那什麼包教頭,可是親口誣告本官,今日看在縣丞大人的面子上,且放了他回去,但不出了這口惡氣,念頭實在不通達。”許仙將玉如意掂了掂,倒是瞭解了馮之鴻的心意,他們兩兄弟前倨後恭,是為了讓自己明白,在此做官離了他們玩不轉,連一個衙役都調遣不動。現在則是給了臺階,拉自己跟他們在一口鍋裡吃飯。所食著何物,民脂民膏而已,一沾此物,就跟他們成了一丘之貉。
“你說那個不長眼的狗奴才,我這就讓他過來領罪。”馮之鴻痛快的傳下令去。
令許仙有些意外,他之所以放那包教頭回去,一則是當時情勢所限,二則是想找個發作的由頭。他們若敢包庇,自然就能直接對付他們。反正武力問題,完全不用擔心,他單手就能按死他們。如今既然肯將人交給自己,那就發揮古代官僚的權利,將之嚴刑拷打一番,不信他不說點什麼,總能攀到這馮之鴻的身上。
如此以來,就能名正言順審判他們,若是胡亂行事,縣令上面還有知府乃至一眾監察御史,與粱王更是結下死仇。輕鬆倒是輕鬆了,只是自己這縣令怕是當不長,京中的潘玉又要替他煩惱。
馮之鴻將許仙引到高樓之上,此時月灑清輝,自此處能夠俯瞰整座縣城,自有一種古色古香的精緻,只是小城的周圍山重水複,與世隔絕,只有一條崎嶇不平的山路同山外的世界相通。但山中不時有不知名的野獸嚎叫,山間升起白色的煙瘴,其中不知有多少險惡,怎容得凡人隨意穿行呢?
樓臺上置一小几,幾碟小菜,一壺清酒,舉杯對酌若非眼前之人,心思不正,便有一番妙趣。
馮之鴻談吐清雅,竟是個一流的讀書人,取經用典、吟風弄月、尋章摘句如數家珍。許仙若非過目不忘,幾乎將典籍讀了個遍,恐怕還無法與之對應。
馮之鴻道:“這裡還嫌偏僻了,等到安頓下來,我們共赴府城,讓年知府做東安排一桌酒席,為老弟你接風洗塵。”
許仙放下酒杯,乾笑一下,果然是官官相護。
說話之間,管家上來報道:“老爺包教頭服毒自盡了。”他雙目低垂,語聲平靜,彷彿是說一件極尋常的事。
馮之鴻笑道:“算他還有些良知,自知冒犯了聖賢,不敢苟活於人世了,死得好,死得好!”
許仙一驚,沒料到他對自己人也如此狠毒,還是說詐死,皺眉道:“怎麼說也是一條人命,怎能如此輕蔑呢?”
“人命?這般粗魯不文的草民,難道能與我們這些高雅之士相提並論嗎?子曰:禮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正是此理。”馮之鴻笑著搖頭:“許大官人,你可要去看一看?”
許仙道:“出了人命案,要由仵作驗屍!”
馮之鴻道:“仵作恰好也在府內,請張大夫出來!”
許仙一見那走出來的“張大夫”驚訝的站起身來:“張德安!”
正是當初在蘇州,為了跟自己爭三皇祖師會會首,不惜以鶴頂紅殺人,最後被抄沒家產發配嶺南的張德安,只見他形容無甚改變,只是臉上刺了字。
張德安見到許仙,卻沒有多少意外的神色,恭恭敬敬的行了跪禮:“罪民張德安,拜見縣令大人。”
許仙道:“你怎麼在這裡?”
流放嶺南可不是讓犯人來嶺南旅遊,而往往是有極沉重的徭役,不是修橋鋪路,就是挖礦運石。
馮之鴻解釋道:“這張大夫原也是被髮配過來,但我見他有一身不凡的醫術,不忍荒廢在採石場中,便薦拔他在縣中做些賤業,偶爾在府中行醫。”又向張德安道:“張大夫,聽說你同許老弟有些恩怨?”
張德安連忙道:“小人一介草民,哪配跟許大人有恩怨,都怪當初小人一時糊塗,鑄成大錯,如今已然治罪,還望大人既往不咎。”一邊說著,一邊諂笑。
“包教頭真的是自盡而死?”許仙眼眸一閃,卻清楚的看到,在他的身上趴伏著一個滿臉怨毒的魔頭,從他的身上汲取絲絲黑色的怨氣,那裡是知罪,分明是恨意滔天。
張德安緊緊把頭抵在地上,不敢看許仙的眼睛,身上忽的冒出一層冷汗來,顫顫巍巍的道:“確實是自盡而死。”發現自己並沒有口吐真言,才舒了口氣。
許仙道:“此次來嶺南,沒想到還能見到當初的故人,但我聽聞原蘇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