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庭討伐!我娘子她不是紫微宮的星宿嗎?而且並無作惡,怎麼會被討伐?若是得了妖神神念就該被討伐,那得了妖神神唸的不知有多少,怎麼不見天庭降下一兵一卒來!”許仙大驚,沒料到那個好似沒什麼作為的天庭竟會有這樣的決定,忍不住大聲辯駁。
“你不知其中的來由,也不奇怪。但此事紫薇大帝也已首肯,我本著慈悲為懷,向玉帝求情,才得寬免。解鈴還許繫鈴人,諸般因緣皆因你而起,亦應因你而滅!”觀世音菩薩一撥柳枝,從玉淨瓶中飛出一滴透明的水滴飄落在許仙的手心中。
“菩薩想要我做什麼?”許仙緊皺眉頭,沒想到事情竟已惡化到這一步:“我定不能加害我家娘子!”
觀世音菩薩道:“不是害她,而是救她!此物名為‘朝露’,你給她服下,便能降滅魔念,還她本來面目。只是需小心行事,切勿被她知道,不然魔念大熾,佔據上風,你絕非她的對手。”
許仙望著手心的“朝露”,神色變幻不定。
觀世音菩薩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輕輕搖了搖頭,只說了聲:“勿存僥倖之念!”便御光而去,只餘下聲音幽幽的山間迴轉,鐘鼓之聲也跟著傳入耳中。
煙氣升騰,松針落地,雲海起伏,一切都恢復原狀。
“夫君,你怎麼了?”雲嫣最擅察言觀色,立刻感到許仙的不對。
許仙笑笑道:“沒什麼,只是忽然想起些事情。”若非手心的“朝露”尚在,簡直要懷疑方才是一場夢境,將之收入功德玉牌中,心意一時之間卻難以平靜。
雲嫣聰明的沒有追問是什麼事,而將話題扯開,說到雲嫣剛剛介紹的石碑。
三人在金頂上游覽了一圈,許仙留心觀察,卻發現果然和那幾個蜀山弟子說的一樣,山中廟宇雖多,但並無什麼道行高深的修行者存在。天色將晚,經青鸞介紹,在一座廟宇中食了一頓素齋,並捐了些香火錢,知客僧見他出手大方,越發的殷勤,勸他們在客房中留宿一夜,以便明日可以欣賞金頂日出。
許仙自然應允下來,便由他安排了一間客房,房中佈置的甚為雅緻,且臨著深淵絕壁,推窗一望,冰盤似的明月,懸掛在山巔雲海之上,果然是山高月小,沉鬱的心胸也暢快了許多。
不由思及李太白之詩,微聲念道:“峨眉山月半輪秋,影入平羌江水流。夜發清溪向三峽,思君不見下渝州。”
雲嫣從身後將他環抱:“夫君是思的是哪一個君呢?”
許仙笑笑道:“除卻眼前佳人,不敢別有所思。不過明日我就準備動身,去到洞庭湖將這神印交給敖璃,順便同現在的洞庭湖君商談一下,看能否和平解決。”
雲嫣意外道:“這麼急?”她原是拿這話來敦促青鸞,沒料到真的這麼快離開。
許仙對雲嫣道:“你且留在這裡多陪鸞兒幾日,我同你白姐姐去即可,辦完此事再回來接你。”
“原來思的是白姐姐!”雲嫣顰起眉頭,她並不好呷酸吃醋,但同青鸞相聚連一日都不到就要離去,難道你這作哥哥的就不怕妹妹傷心嗎?
許仙輕輕一嘆,坦言道:“說實話,我很擔心她。”若非今日之事,怎麼也要在山中留上幾天,多陪陪青鸞。
雲嫣很少見許仙這樣憂慮,便點點頭:“好吧,我會去跟鸞兒說的。”
“哥哥,小姐,你們不必擔心我!”青鸞推門端水進來:“哥你有什麼事儘管去做,我們修取長生之道,難道還怕沒有相聚的時候嗎?”
五百九十八
許仙同雲嫣相視一笑:“那就多謝鸞兒了。”
眼見夜已深沉,青鸞準備告退的時候,許仙道:“你留下來吧!匆匆一見,還沒能好好說說話呢!”本來是相當唐突的話語,但他說的時候,卻覺得理所當然。
青鸞臉色一紅,輕聲應是。
當帷幕落下,大床上三人和衣而臥,許仙左擁右抱,軟玉溫香在懷。青鸞的腰肢依舊如弱柳纖細,只是從胸口的觸覺感覺,也似有了不小的變化,淡淡的清香傳來,他的心中卻奇異的沒多少雜念,反而覺得心中異常的滿足,別無所求。
青鸞原本還有些緊張,但覺他只是將自己輕輕環抱,身體也就漸漸放鬆下來,將臻首靠在他堅實的胸口上,聽著他砰砰的心跳,正對著雲嫣一對兒含笑的明眸,伸出手去同她的手交叉著握在一起。感覺分別以來所有的憂思,在此刻都得到了疏解。
一時之間只有三人平緩的呼吸聲,以及山風掠迂山崖的激盪,在斗室之中迴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