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玄機道:“漢文未曾修習過術數之道,看不到也不奇怪。”
望氣之術本就是術數之道的入門,只能夠看到簡單的吉凶貴賤,但卻看不到更加細微的東西。比如賭博之時,能夠隱約的預見輸贏,做到趨吉避凶,卻無法猜出每一局的勝敗。而如魚玄機般精深此道者,幾能洞徹所有已發生、正在發生與未發生之事,此中差距不可以道里計。
潘玉好奇的道:“你是說,如果真的天下大亂,我會做皇帝?”
“自然不是,你有氣運,他人也有氣運,天下大事,既有天命,也有人事。如今的人皇直接關係億萬眾生,其中機關重重、變數之多不可勝數,任憑多高的術數也難以算盡,所以只可登高望天子之氣卻是無法準確的道出誰人會是天子,當然,如果真的有人能夠窮盡一切因由,也能看到那確定不移的命運,只是可惜、可惜……”
這是一道所有精通術數者,都望而卻步的難題。
但氣數也並非無用,而是“幸運”這虛無縹緲之物的另一種形態。雖然不能保證在賭博時必勝,但總是容易抓上一手好牌的,便是遇到大災大厄,也能逢凶化吉。歷史上諸多成就王圖霸業之人,幾乎都曾無數次深陷死地,卻總能以不可思議的方式逃出生天。
潘玉也不失望,反而越發的神采奕奕,或者說每一個帝王成就偉業之前,總少不了一兩個神棍來為他們增添自信力的。
許仙低聲唸叨,“樂天安命!”穿越到此間十幾年,識字習文,對於命運長河改變的那一段歷史,他當然不會沒有了解,正是應在三國。諸葛孔明的壽命比之他原本的歷史延長了一紀,也就是十二年,並最終用這十二載春秋完成了一統天下的壯舉,原本那個扶不起的阿斗劉禪,將國號繼續延續為漢,用一個嶄新的朝代將漢朝延續到六百年,而他所使用的年號便為“安樂”二字。
卻永遠不會再是那個被釘在歷史的恥辱柱上的“安樂公”,而是取“樂天安命”這樣受命於天的豪情,與“天下百姓安樂”這樣恢弘的大義。這位安樂皇帝用人不疑,將大權盡賦諸葛之手,後人稱他能夠一統天下只做了一件事——“不掣肘”,但是單憑這三個字就是無數君王做不到的,並讓他成了史上有名的明君。
而他也從不居功,只說“天賜承相,要聯做一個安樂皇帝”,開明之處比起唐太宗都有過之而無不及。而後休養生息,恢復國力,數代之後,天下便迎來新的盛世,取代了那個兩晉南北朝的亂世,消餌五胡亂華的慘劇。
許仙也曾為此唏噓不已,但也並不覺得奇怪,歷史為勝者所書寫,敗者不是昏庸就是殘暴。隋煬帝如果三徵高麗成功,也難免成為千古明君。項羽鴻門宴殺掉劉邦,劉邦就還只是那個小人。
世人也總以成敗論英雄,事實上,在那命運的偶然之外,這些人物的真實面目,早就變得模糊不清。
留下“樂不思蜀”成語的阿斗,人人皆知其昏庸無能,但他到底昏庸無能在何處,又有幾個人說得明白呢?
最終能夠在生性多疑的司馬昭手下逃得性命,只要數數歷代亡國之君的悲劇,就該知道這是怎樣了不起的偉業了。就算沒在寫下“春花秋月何時了”這樣的佳句後死於非命,怕也會在“寂寞空虛冷”裡憂鬱而終。
而劉禪最終能夠以富家翁的身份壽終正寢,還比司馬昭多活了整整十年,這需要的已不僅僅是政治上的明智,更需要樂天安命的達觀。
他所差的,或許也只是那麼一點點氣運。
四百八十八
而在這方世界裡,劉禪終於得到了這份氣運,讓《三國演義》這本書也有了一個完美的結局。
諸葛臥龍延壽一紀十二年後歸天,入帝陵,葬於昭烈皇帝劉備之墓側,完成了“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承諾,也改變了整個天下的局勢、歷史的走向,算得上一隻強有力的蝴蝶,成就了千古名臣的偉業,天下讀書人的楷模。
許仙雖不知道到底是怎樣改變的歷史,但這樣的歷史對於天下人來說,顯然比原來那個要好得多。如非三國前半部分的歷史同原來一模一樣,後來也沒造出玻璃和鋼鐵,許仙簡直要懷疑這個諸葛孔明也是個像他一樣的穿越者。
“這不是挺好的嗎?”
“是啊!”魚玄機微笑點頭。
許仙望著那笑容,散發著洞徹覺悟之光,比之平日裡還要美麗,他卻皺起眉頭,莫名的有些不安。
“難道你想阻止亂世的來臨?”潘玉恍然道。
“是的!”魚玄機道。
“我似乎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