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添花,纏綿落日,相思傳絲綺。“
吟罷道:“正是此詞,請君以對。”
當世雖然詞風大興,但還是不及詩的地位,因為多在青樓楚館中被吟唱,也常被斥為下品。但這九首,一看便是精雕細琢,絕非等閒可比。而且吟唱都為女子心事,要男子如何對得,更別說還要勝過了。但偏偏考的又是最基本的東西,縱然有些取巧,但誰又能說些不是。
潘玉也一時無解,只是來回踱步,百人廳中,針落可聞,唯有她的踱步聲,一下一下。
香已燃上,煙霧嫋嫋。
不知不覺間,香已燃了大半,潘玉倒是有了好幾個對策,但都難以勝過,勉強應和,還不如痛快認輸。只是輸也就罷了,輸給一個女人確實不太好聽。
許仙看的心急,心下定計,朝後退了幾步,見眾人都凝神看廳中比試,他退到一個無人處。拿出一個紙符來,心道全靠你了。正是前些日子做的那道隱身符。
許仙微一動念,紙符無膠自粘,貼在身上。
心中一喜,果然管用。輕輕繞過人堆,走到潘玉身邊,在眾目睽睽之下作弊,即使許仙也感到十分刺激。
潘玉此刻正站在桌前凝神思索,完全沒有注意到一個隱形人的靠近,隱身符也有收斂氣息的作用。許仙怕讓人聽了,儘可能貼緊潘玉的耳朵,用細弱蚊吶的聲音道:“喂,明玉。”
潘玉心中一驚,但畢竟養氣的功夫不凡,聽到的又是極為熟悉的聲音,也就神色不動的站在原處。只是許仙口中吐出的熱氣,吐在耳洞裡,感覺有些癢癢的。
青鸞神色有些疑惑,彷彿聽到了什麼聲音。
許仙本想念給她聽,此刻只得吩咐一聲道:“拿起筆。”
潘玉立刻拿起筆,眾人立刻將目光放在她身上,誰也沒有看到她身後的人。
許仙握著她的手,剛好比自己的小一號,正可籠在手中。柔若無骨,白皙如玉。
兩人貼的極近,許仙的呼吸的熱氣吐在臉旁,耳鬢廝磨,許仙還不覺得,潘玉卻覺得身子都軟了幾分,耳廓已紅透了。兼是這眾目睽睽之下,更是別樣旖旎。
許仙凝神想了一想,開始運筆。潘玉的武功極好,最知聽勁,許仙的手一動,她立刻跟著運筆,不差毫釐,彷彿自己寫就的一般,許仙的風骨,潘玉的氣韻,合而為一,天衣無縫。
潘玉跟著許仙的手,慢慢寫著,人生之樂再無過於此時,此次比試的勝敗早已不放在心上,甚至連自己都消失,只要跟著他的手寫下去,無論結果如何,已是無悔。直到許仙擱筆,才恍然回過神來,再看面前的白紙已經寫滿了字。身後的人早已不知去向,心裡一陣失落。但立刻收拾心情,將自己所做交給面前的綵鳳。道:“這首詞可否令姑娘滿意呢?”
綵鳳結果一看,得了旁人示意,朗聲誦讀道:
“一張機,採桑陌上試春衣。風晴日暖慵無力,桃花枝上,啼鶯言語,不肯放人歸。”尹紅袖聽了放下心來,此句雖然清新,但太過尋常,若不能勝過綵鳳的詞,就算是敗了。
“兩張機,行人立馬意遲遲。深心未忍輕分付,回頭一笑,花間歸去,只恐被花知。”綵鳳瞧了一眼面前的風流公子,寥寥數字,詞中女子宛在眼前,羞澀甜蜜都入我心。這如玉公子可算得上金玉其外,金玉其中了。
“三張機,吳蠶已老燕雛飛。東風宴罷長洲苑,輕綃催趁,館娃宮女,要換舞時衣。”並非什麼傾國傾城,而只不過是個尋常織女,但女子心思總是一樣的心思。
“四張機,咿啞聲裡暗顰眉。回梭織朵垂蓮子,盤花易綰,愁心難整,脈脈亂如絲。”李思明驚喜的一合掌,此次勝利有望了。
“五張機,橫紋織就沈郎詩。中心一句無人會,不言愁恨,不言憔悴,只恁寄相思。”雖是潘玉寫就,但她聽了卻是一愣,“中心一句無人會”,此心此情,他又是否能夠領會呢?還是要自己“只憑寄相思”。
“六張機,行行都是耍花兒。花間更有雙蝴蝶,停梭一晌,閒窗影裡,獨自看多時。”李思明終於忍不住讚道:“好一個獨自看多時。”
“七張機,鴛鴦織就又遲疑。只恐被人輕裁剪,分飛兩處,一場離恨,何計再相隨?八張機,回紋知是阿誰詩?織成一片淒涼意,行行讀遍,懨懨無語,不忍更尋思。九張機,雙花雙葉又雙枝。薄情自古多離別,從頭到尾,將心縈繫,穿過一條絲。”
綵鳳停了一停,一口氣將剩下三闕讀完,滿場寂然,李思明已經是喜形於色,尹紅袖皺著眉頭,但終歸只能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