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仍在掙扎,但不再叫喊,怪眼噴射出怨毒的光芒,死瞪著獰笑的天殺星。
開始剝中指,一節一節剝,再一節一節扭斷。
“招!你這雜種狗王八!招……”
剝斷了無名指,中年人終於痛昏了。
一盤冷水潑醒了他,開始剝小指,最後剝大拇指,中年人五個手指全斷了,地下鮮血中有皮肉,有指骨,鮮血染透了衣褲,上刑的人也雙手全沾了血。
開始剝右手的手指,仍然是一節一節剝,一節一節逐節扭斷指骨。
“長上,問不出甚麼的。”一名密探在旁說:“他們都是兇殘的亡命,可以忍受非人的痛苦,明知必死,一定會選擇英雄式的死。”
“把他拖出去,在門外的樹下剮了他。”天殺星不耐地揮手,向另一名密探說:“你去把鄰村的里正甲首抓來,以便建檔。”
“遵命。”密探欠身應諾:“可是,天快黑了,再耽擱,就無法回城了。”
“這……”天殺星瞥了門外的天色一眼。
建檔,必須先錄供。
正式建檔,需有當地的里正甲首具結畫押,日後還得由江寧縣的刑房人員認證,等於是放棄管轄權,案由鎮撫司栽案辦理。
“何不先把這些人押回雨花臺刑場囚室,明天再說?”密探繼續提供意見。
“這麼多人,怎麼帶?”天殺星指指大半被嚇昏了的老少婦孺:“他們窩藏欽犯匪類,要咱們抬他們走?在半途碰上其他的欽犯,怎辦?你說得真輕鬆,哼!”
門外,受剮刑的中年人,終於發出可怕的叫號,以及含糊的叫罵聲。
“這一家農宅的主人就是甲首,屬下這就前往那邊的小村,去把里正和另一兩個甲首抓來認證具結。”先前受命的密探一面說,一面往外走。
“不必了。”天殺星離座踢倒長凳:“咱們的確不宜逗留。這些暴民招納悍匪,夜間聚眾結社妖一言惑眾,拒捕被格殺,立即處決,明天再派人來結案。趕快處理,我在外面等片刻,早些動身。”
片刻,屋內傳出驚心動魄的慘號。
曬穀場旁的大樹下,中年人已成了一堆血肉模糊的零碎,僅留下還算完整的頭,用柳枝吊住髮結懸在橫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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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雙殺星是密探的小頭頭,綽號可不是白叫的,天生嗜殺成狂,滿手沾滿血腥,京都人士提起他們的名號,晚上都會做惡夢。得不到口供,殺一二十個無辜還消不了憤怒,三家農戶遭了無妄之災,大禍臨頭。
製造假案格殺三五十個無辜,在鎮撫司來說,簡直就司空見慣小事一件,地方的任何治安單位,也不敢過問案情,把地方街坊里正甲首抓來見證畫押,誰敢不遵?如果把聯保責任加以追究,里正甲首也將連帶遭殃。
天下各府州每年呈報刑部核判的死刑犯,數量約在三四百名左右。而鎮撫司每年所處決與死在天牢的人,說成千上萬可能有人不相信,但卻是事實。
朱元璋與永樂帝父子倆,把雨花臺變成震古鑠今、空前絕後的最大最慘酷刑場,最可怕的人間地獄,一殺就是成千上萬。
有時連殺十天半月,五刑兼用,自斬首至凌遲,漪歟盛哉。殺得京師人士魂飛魄散,殺得屍堆成山血流成河。
主其事的人,正是錦衣衛鎮撫司。
這一代的屠夫,就是絕世人屠紀綱。
真正的主事人,上一代是朱洪武,這一代是永樂帝。
已經是初更將盡,小徑上行人絕跡。
這條小徑通向通濟門,半途與另一條小徑會合。
這條來會合的小徑是從上方門傳來的,彎彎曲曲白天只有附近鄉民行走,夜間行人絕跡,所有的小徑都不是交通要道,村民夜間不會外出行走。
李季玉和曉雲,手拉手沿小徑奔向通濟門。
看到前面的三家村,已經相距僅五上八十步了。
“奇怪,怎麼沒聽到犬吠?”李季玉看到屋影,大感狐疑。
“狗大概拴在屋裡呢!”曉雲畢竟欠缺經驗,警覺性也沒有李季玉高。
“不可能。”李季玉低聲說,放開曉雲的小手:“你留意身後,小心為上。”
小徑繞村西南伸展,距農舍不足二十步。
沒有犬吠,沒有燈火,一切反常,聽不到聲息。
李季玉腳下放慢,彎頭手杖隨時皆可能揮出,小心翼翼腳下放輕,但也無意驚動村民走近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