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的場合多起來,人前的常微瀾與高安成,不是不幸福美滿的一對。秋天的夜雨,下得纏綿不絕如縷,從酒吧裡出來,他在CD裡放喜多郎,電子合成靡靡之音,絲路花雨的風光旖旎。她突然說:“安成,假若你不是這樣愛我,我們還有可能。”
他靜一靜,才說:“我知道。”
愛情是一架天平,兩頭砝碼不一樣,立即就失卻平衡。越是重越是往下跌,跌到無間地獄去。她到底是自私,還是拖了他一同,而他竟這樣安之若素。
似與她較量,到底是她愛陳方宇更深,還是他愛她更深。即使贏了的人也未必能贏得幸福。天堂向左,愛情卻是往右。
【正文‖完結】《愛上你的錢》
曾心血來潮,問:“你愛我什麼?”
他答的未假思索,道:“你的錢。”
旁人聽了,大約會誤以為她是富可敵國無所事事的大小姐,而他是遊手好閒專吃軟飯的小白臉。遺憾的很,其實她那點可憐的薪水還不夠他和狐朋狗友打四圈麻將。他之所以這麼說,純粹是報復。
昔日他問:“你喜歡我什麼?”
她答得擲地有聲:“錢。”
嗚呼!算他道行高,當時波瀾不驚不動聲色。實際上一直耿耿於懷,逮住機會便以其人之道而治其人之身。
其實男人很虛榮,甜言蜜語最好說喜歡你的才華,喜歡你的氣質,喜歡你的滄桑感,喜歡你的優秀,喜歡你的高雅,反正,最最聽不得的大約就是喜歡你的錢。
她是俗人,錢是愛的,而且是非同小可的愛。朋友曾笑過,說她數鈔票時表情最認真可愛。大約是真的,勞心勞力一個月,薪水發到手,怎麼不好好數一數?衣食住行全得靠它,再說,又不是偷來搶來,自己掙來。
旁人的錢,印象裡似乎只數過一次,烏煙瘴氣的牌室裡,在沙發裡盹得睡眼朦朧,被人叫醒替他們數錢。正是極度的不快樂,數完了報上金額,往桌上一扔,又要蜷回沙發去繼續打盹。然後聽到有人笑,說:“沒見過她這麼數錢的,像數的是紙一樣。”
又不是她的錢,自然興趣缺缺。
曾以為世上的幸福,便是發薪日,老公回來,如數交上家用。一邊數,一邊討論商量這個月大項的開銷。家常瑣事的平常,茶米油鹽,最最溫馨動人。
如張愛玲所說,愛一個人愛到問他拿錢。
理直氣壯,因為愛他。衣服首飾,其實自己都買得起。不過,到底是自己的錢,就算是鑽石,戴著也沒有意思。蘇青說,這屋裡連根釘都是她自己買的。張愛玲幽幽的添上一句,那又有什麼意思。
真的,又有什麼意思?
有話說的好,鑽石是女人最好的朋友。再驕矜的女人,面對心愛的人奉上的鑽戒,大約沒有不動心的,那天與地間最璀璨最純淨的一粒,耀於眼前,耀於心間,是真金白銀才換得來,要最特別的人送與你,才有意義。自然了,也真有撕支票摔鑽石的,那必是不愛——不愛送支票鑽石的那個人,絕不是不愛支票鑽石。
所以,愛上你的錢,多少是愛你,不是愛別人——別人也有錢,她卻只愛你的錢。
少不更事時看到一部愛情小說,男主角隻手遮天,卻拿一個女主角無可奈何。燃枝煙淡淡的對朋友道:“她連我的錢都不愛。”
當時是嗤之以鼻還是隱隱好笑?今時今日想起來,卻只覺酸楚。連他的錢都不愛,真真令人傷心欲絕。
百年好合
對好友遲雪訴起詳情,百合曼聲長嘆道:“四十年來家國,三千里地山河。鳳閣龍樓連霄漢,玉樹瓊枝作煙蘿。幾曾識干戈?”
還可以這般文縐縐的掉書袋自嘲,看來是沒事。遲雪便微微鬆了口氣,笑著道:“只有你,連說到自己也是那麼刻薄。”
不是沒有人中意這伶牙俐齒。百合在公關部做經理,專事處理棘手的事務。遇事從來心平氣和唯唯喏喏,然後便是不卑不亢有條有理,燙手山竽扔過來,面不改色接住了,據理力爭,自然會做到令對方滿意。各路神仙四方小鬼,樣樣要周全顧及。
和康石認識,便似狹路相逢一般。
酒店的中餐廳承辦婚宴,尋常不過的營業事務,為著主角不尋常,無端端平添了幾許緊張的氣氛。老總特意在晨會上交待:“誰要是令這麼重要的宴會出了岔子,便是砸我們酒店的招牌,我就砸他的飯碗。”回過頭來一眼瞥見她,道:“百合,你負責一切排程聯絡指揮。”
輕輕一句話,將她撇進一潭渾水裡去。一遍遍不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