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雖然一直覺得,二位同為男兒,這樣子有些古怪,可如今看來,人之一生,如有這樣一個隻言片語便知深意的知己左右,豈不比神仙眷侶還要快活,是男是女又有什麼關係呢?”
言罷還徑自搖頭擺尾地念叨:“有道是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不及什麼他說不出了,只覺得那句話就在嘴邊,死活想不起來,十分尷尬,便支吾過去,末了還點評道,“這位杜甫先生寫的詩,雖晦澀難懂了一些,細細品之,還是十分有深意的。”
張成嶺和溫客行一起臉色古怪地看著他。
好半晌,溫客行才說道:“清風劍派高徒果然能文能武,佩服佩服。”
曹蔚寧臉皮薄,感覺被人這樣誇獎有些不好意思,便訕訕地笑道:“哪裡哪裡,師父他老人家說了,咱們武林中人,讀書也沒用,又不指望誰去考狀元,認得幾個字不是睜眼瞎子就行了,把功夫練好了才是正理,我也不過讀過兩天的文章,不求甚解罷了。”
溫客行覺得那句“不求甚解”真是太絕妙了。
兩人將張成嶺送了回去,趙敬險些急瘋了,拉著他問東問西,溫客行冷眼旁觀著,覺得趙敬這老東西,雖然也狡猾得很,對這故人之子倒也不是漠不關心的,便悄無聲息地轉身要走,才一轉身,便覺得有一道目光盯住了他。
溫客行腳步一頓,轉頭看去,那位和他目光對上的瞬間便目露兇光,一副很想撲上來的瘋狗模樣,溫客行見曹蔚寧正畢恭畢敬地跟他說話,心裡猜到,這便是他師叔——清風劍派出了名不是東西的老刺頭莫懷空。
莫懷空一邊聽著曹蔚寧嘴碎舌碎三紙無驢地說話,一邊順著他的指引對著溫客行的方向看過去,先是覺得這人竟有幾分眼熟,之後那幽深的眼眸竟讓他有些心驚的感覺,卻又怎麼都想不起來。
一時詫異,剛好看見溫客行挑起嘴角對他笑了笑,耳畔聽見曹蔚寧感慨他和另一個男人如何深情相交,不由便哼了一聲,心裡感覺這姓溫的從頭到腳沒有一個地方像好東西。
於是轉過頭呵斥曹蔚寧道:“你還沒完了麼?”
曹蔚寧說了一半的話立刻嚥了回去,得令閉嘴,簡直恨不得把兩片嘴皮子縫上。
這天傍晚,周子舒才吃飽喝足,正靠在酒樓欄杆上小口小口地喝著他新打的酒,忽然只見一個人進來,對鄰桌的幾個人說了什麼,那幾個人立刻便結賬走了。周子舒挑起眼皮,發現酒樓中瞬間少了一半的人,便隨便拉住一個少年,問道:“這是怎麼了?”
“剛才傳來訊息,說高家莊捉住了一個鬼谷的惡鬼,要示眾呢!”
周子舒自己微微皺起了眉,高崇捉住了一個青竹嶺的惡鬼?如今他已經不懷疑那鬼眾們是重入江湖了,他本人就已經見到了兩隻,可鬼谷這又是什麼意思呢?
惡鬼們在人間都是難以立足大奸大惡之人,才進入鬼谷尋求庇護,這樣跑回朗朗乾坤之下,便不怕麼?
難不成那“琉璃甲”中還真有什麼不得了的秘密,不得了到讓鬼谷傾巢出動,讓那高崇高大俠三緘其口諱莫如深,甚至在這時候用這樣一個笨拙的噱頭,來轉移人們的視線?
周子舒一邊想著一邊走,下樓的時候,不留神迎面撞上一個人,他嘴上說著“對不住”,一邊抬頭看去,只見那人竟是不食人間煙火的古僧後人,便是一愣。
心裡忽然不著邊際地冒出一個念頭來,原來他竟也是要吃飯的?
古僧後人道了句“不妨事”,便整整衣襟,看了看他,主動道:“我聽那清風派的小兄弟說起過,閣下便是那位護送張家後人去太湖的吧?你見過我,我叫做葉白衣。”
他從不像高崇那樣喜歡和人高談闊論,基本上處於一種不干己事不開口的狀態,十分沒有存在感,也不知為什麼,整個人透著一股子詭異的違和感。
周子舒一愣,不知為什麼這人會忽然找自己搭話,便駕輕就熟地應付了他一些場面話。
葉白衣卻沒理會,只是表情漠然地盯了他一會,下一句又冒出來:“我見你氣息凝滯,舉止沉重,像是已經快病入膏肓的樣子,只是為什麼一個快死的人會有你這樣的精神?實在是古怪得很。”
周子舒默然,覺得這位兄臺多半是在長明山待得時間太長了,跟著他那師父修出一身仙氣,所以不怎麼會說人話。
葉白衣想了想,又問道:“你還能活多長時間,三年?兩年?”
周子舒只覺這個話題,他是點頭也不對,搖頭更不對,便僵硬地笑了一下:“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