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弱的聲音喊道:“麗君,真的是你麼。”我站住腳回頭看著他道:“孟麗君已經死了,你忘了她吧。”說完掉頭而去。少華在身後嘶聲叫道:“麗君,麗君。”我把心一橫,走出帳外,慌忙將面具戴在臉上,便匆匆向夜色中奔去。
“爹爹,我昨日見到麗君了。”少華激動地向父親說道。
父親憐惜地看他一眼道:“你好好歇息,爹抽空再來看你。”
少華道:“爹爹,你不信麼,這是真的。”
父親回頭看著他道:“痴兒,麗君已死了一年了,你忘了她吧。”
“不,這是真的,你一定要相信我。不是做夢。”
父親伸手撫著少華的臉,“你傷得很重,出現幻象也很正常。我叫大夫來給你開一帖藥,吃了好好睡一覺便好了。”說完轉身出去。少華在後叫道:“爹爹,你怎麼不信我。”
我自那日起,再不敢去帳篷中探望傷兵。看看這幾日無事,又聽得少華漸漸好了,心下正在高興。師父和陳方他們來邀我去喝酒。我欣然前往。
大家在伙房裡擺了一桌,上面有我愛吃的烤羊腿。我先請師父坐了,再每人斟了一杯酒道:“如今叛軍已被剿滅,大軍不日就會班師回朝。到時幾位有什麼打算。”
陳方道:“我要回家探望母親。”另幾人也道:“要回家去。”
我見他們如此,不由想到自己的父母,已有一年未曾回去。不知他們那日知道了我的死訊,該有多傷心。想到這裡,我舉杯道:“好古也打算回鄉探望父母。不如干了此杯,預祝大家心想事成。”眾人紛紛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我見師父眉頭緊鎖,忙道:“師父有什麼打算。”林永斌搖搖頭道:“自你師孃去後,師父也沒有別的親人,只有浪跡天涯,四海為家了。”
我給師父滿上酒道:“師父對徒兒有再造之恩,除了父母,您便是徒兒在這世上最親的人。徒兒願意侍奉師父一輩子,不如您與徒兒一起回家吧。”
“家,我已沒有家了。”師父道:“我過慣了四海飄零的日子,你的好意只有心領了。”
陳方在旁道:“老大,你何不回家娶房媳婦,好好過日子。”
我嘆口氣道:“自紅英死後,我便不想再娶別的女子。”
林永斌聞言笑道:“好古與師父卻是一般心性,也罷,我們共飲此杯。”說完把酒一飲而盡,大笑起來,笑聲中淚光閃閃。我也把酒一口乾了,想到自己前途茫茫,不知該往何處去。不由心中惆悵。站起身給每人斟滿酒,朗聲道:“今日我們兄弟難得相聚,好古在此再敬大家一杯。喝。”一仰脖,辛辣的滋味一直深入到心底。
這一日,皇甫少華傷勢漸漸痊癒,想著那日孟麗君的事,心中按捺不住,急急跑去找皇太孫鐵穆耳,一到鐵穆耳大帳中,少華便躬身拜道:“末將參見皇太孫殿下。”鐵穆耳忙過來扶起他道:“大家自家兄弟,不必拘禮。三弟到這來有什麼事。”
少華道:“我那日見到了孟麗君。”
鐵穆耳沉吟半晌道:“你且坐下,把那日的事說與二哥聽。”
少華便把當日見到麗君,還有她說的話都一一道出。鐵穆耳皺眉道:“你確信你不是在作夢。”少華道:“從她走後,我便一直睜著眼,再沒睡過,況且我手背上還有她的淚痕,絕不會假。”鐵穆耳道:“這麼說,她現在軍中。只是軍中兵士甚多,如何尋找。”
少華道:“殿下快快想個法子,晚了,怕她又要走,以後卻到哪裡去尋她。”
鐵穆耳尋思半晌道:“只有一個法子,你附耳過來。”少華依言湊過去,聽他說完,連連點頭,目中露出笑意。轉身告辭出去了。
鐵穆耳待他走遠,對身後阿罕道:“把畫像拿來。”阿罕回身取出一個雕刻精巧的木盒,開啟從裡面拿出一卷畫軸,鐵穆耳接在手中,輕輕展開,畫上孟麗君輕移蓮步,巧笑倩兮。鐵穆耳看了許久,又自懷中掏出一塊墨玉,輕輕撫摸。阿罕道:“殿下,你也認為孟麗君未死。”鐵穆耳點點頭道:“四弟吉人自有天相,我相信她沒有死。”阿罕道:“只是她是皇甫少將軍的未婚妻,若是找到了,殿下打算如何做。”聽他言罷,鐵穆耳眼中忽然射出一道寒光,望著阿罕道:“不該你知道的事,不要多問。”阿罕忙垂下頭,再不言語。
鐵穆耳看著畫,良久,復交給阿罕,轉身望著窗外,沉吟不語。身後阿罕收好畫軸,轉身輕輕地退了出去。
第二天,皇太孫下令,大軍開拔前,要軍中大夫給每一個軍士和將官檢查身體。眾人聽了都大惑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