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就在上個月,他們因擦槍走火過而有過那麼一夜。正當儀君暗自心喜地以為,他們將從此由朋友變成情人時,沒想到竟然蹦出一個小她六、七歲的小女生。
然後,她單戀七年、前一夜還在她床上與她繾綣的男人,一臉苦笑地為那一夜抱歉。
然後,他淡淡地說那一夜根本不算什麼,因為大家都是成年人了,發生這種事是很平常的。
然後,他說那夜他是為了那個小女生而酒醉,才會找她訴苦。不過,幸好那個小女生又回過頭來答應他的求婚,讓他成為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
然後,他「由衷」地希望他們還是朋友。
儀君不知道她該怎麼然後下去。參加完婚禮後,她跑到基隆的海邊來吹著凍人的海風,試圖釐清心中紛亂的思緒。她的身體被風吹得冰透了,可是,不知為何,一股火卻隱隱的、緩緩地在胸中燃起。
什麼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什麼那一夜根本不算什麼?什麼還可以是好朋友?
去你的大頭鬼!
她一口氣站起來,咬著牙、撕碎那張紅帖,把所有的憤懣和怨氣都發洩在撕扯的動作中。她一邊罵一邊撕,直到紙片細小到無法再撕,最後,往空中一拋,紅色的小紙片霎時在風中飛舞,煞是好看。
儀君望著紙片在空中翻飛、慢慢下跌,有些落在岩石上,有些跌進海里。看著隨著海浪起起伏伏的紙片,胸口的那股怒火稍稍得到紓解。
沒什麼大不了的,她葉儀君不會被這小小的挫折打倒的。在二十七歲的生命中,她遇過比這個更糟糕的事,不也一步一步走過來了?
她深呼吸,熟悉的、鹹鹹的海風充滿她的肺,浸入她的血液,活躍了每一個細胞。
就在她想轉身離開時,一個男聲在鼓動的風中揚起。
「妳知道怎麼到基隆市區嗎?」
因為風聲太大,有好一會兒,儀君根本沒聽到那個男聲在說什麼。她轉身玻а劭醋耪�⒃謁�硨笠豢檠沂�系哪腥耍��種馗戳艘淮嗡�奈侍猓�薔�琶靼姿�幕耙狻�
她擰著眉,不可思議地看著他幾秒鐘,然後瞄瞄在前方岩石盡頭的公路上停著的一部吉普車。
這當中可有好一段距離耶!這個人竟然大老遠地跑到岸邊來,就只為了問路?他為什麼不到前面的那家雜貨店去問?
儀君的眼中升起防備。這個男人絕非善類,肯定是登徒浪子之輩,看她一個女人落單來欺侮她的。
她掉過頭,沒好氣地說了句:「不知道。」便徑自往回走。為了避開他,還刻意跳到另一塊石頭上,好防他突然襲擊。
男人看著她頗有防備的舉動,沒有異議,只是繼續說:「我知道我這樣很唐突,可是,妳能不能發揮一點愛心,指點一條明路?」
儀君正好跳到他左前方的一塊石頭上,微偏過頭看他。
「我才從國外回來沒幾個月,對臺灣變得有些陌生,很多路都不認得了,妳放心,我絕不是壞人。」
儀君又看著他,停頓了一會兒。
「壞人不會寫在臉上。你可以到前面的商店去問路,沒必要來問我。」她回頭繼續往前走。
男人露出白牙笑了笑,眼中閃過一抹讚賞。也跟著她的腳步往公路的方向走。
「我當然可以去前面的店問路,可是妳就在我旁邊,我為何要捨近求遠?」
「你把車停在路邊,越過了一大段崎嶇不平的岩石就叫近嗎?」儀君涼涼地回嘴。
「很奇怪嗎?」
雖然沒有回頭,但儀君可以感覺到他話裡頭的莞爾。
「當然奇怪,沒有人會跑到空曠無人的海邊來問路。」雖然他不可能看見,但儀君還是朝他的方向瞪了一眼。
「既然是空曠無人,那妳又跑到這兒做什麼?」
儀君停了腳步,回頭給他一個不容錯辨的怒眼。「我想那不關你的事。」
男人凝望她半晌,隨即露出一個爽朗的笑容。
儀君的心突地跳了一下。方才沒注意到,原來他長得挺好看的,黑髮被風吹得微亂,明亮的陽光照在他剛毅英俊的五官上,顯現出他吸引人的特質。
白色針織衫覆在健壯頎長的身軀上,隱隱勾勒出他厚實的胸膛,搭配一條黑色長褲,讓他整個人看起來神清氣爽,輕鬆自在。
他看起來一點也不像窮極無聊,想找人搭訕的登徒浪子。但儀君沒有忽略他眉眼間那股淡淡的戲謔。
她想起自己剛才講過的話,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