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徐依懷默默無言,臉上的表情很掙扎。
蔣青青將手搭在她的手背上:“我聽小潼說過,江譽行也患過ptsd,既然他是小潼找回來幫你的,你就多跟他談一談,不要老是逃避。你都逃避了這麼多年了,還不夠嗎?別說小潼著急,就算是我,我也替你著急。”
聽了蔣青青的話,徐依懷更加慚愧了。她覺得自己真像一個長不大的孩子,都二十好幾了,還需要身邊的人日夜為自己操心。她認真地思考了半個上午,最後跟蔣青青承諾:“我一定可以克服的。”
蔣青青滿意地點頭:“懷懷你要記住,如果這些可怕的東西不能擊敗你的話,你一定會變得更強大的。”
徐依懷雖然下定了決心,但她這兩天還是十分苦惱,而她的苦惱源頭,正是江譽行。自從那天早上起,江譽行就沒有再搭理過她。別提跟她說話,就連在遊艇和度假村碰面,他也對她視而不見,完全將她當成了空氣。
祝潼也察覺出不對勁,早在事發當天的下午,她就江譽行質問:“江譽行你還是不是男人,你用得著跟一個女孩子較真嗎?”
當時江譽行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之後就繞過祝潼走開,不料她不厭其煩地阻擋他的去路,於是他說:“我是在跟一個興風作浪的女人較真。”
起初祝潼還反應不過來,直到江譽行走遠,她才明白他話中的意思。她氣結:“罵人還不帶髒字,你行啊江譽行!”
被江譽行無視的第三天,徐依懷終於按捺不住,大清早就找到他:“我可不可以跟你聊一聊?”
江譽行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說。”
自從不羞不臊地抱過江譽行以後,徐依懷有點不好意思,倒不敢直視他的眼睛。她微微垂著腦袋,含含糊糊地說:“那天,對不起……”
從這個角度看過去,徐依懷露出的一截粉頸已經弧度柔美的後肩都全部落入江譽行的眼裡。半秒以後,他收回視線:“說完了嗎?”
徐依懷發現自己已經習慣了江譽行的冷淡,並開始有了免疫。她搖頭,心裡琢磨著要怎麼開口。
江譽行乾脆伸出右手,用食指挑起她的下巴:“祝潼又教你什麼招數了?”
徐依懷的臉微微地紅了,她連忙否認:“沒有,這次真的沒有!”
話音剛落,江譽行就無聲地笑了。他笑得很淡,唇角小小地扯開一點,若非觀察入微應該不能發現。
徐依懷真覺得自己犯傻,江譽行隨便地套了一下話,她就乖乖的什麼都招了。
江譽行將手收回,他沒有動怒,也沒有說什麼話然她難堪。
眼見他一副要走的樣子,徐依懷匆匆地叫住他:“江譽行,我這次真的想要克服對海洋的恐懼,你能不能幫我?”
江譽行腳步一頓,隨後卻徑直地走到甲板邊緣,轉過身閒適地靠在護欄上:“那過來談。”
他的舉動讓徐依懷始料未及,她整張臉都皺了起來:“你能不能循序漸進一點呢?”
“三秒時間考慮。”話畢,江譽行朝她舉起一根手指。
徐依懷站著不動。
江譽行也不鼓勵她,一秒後,他便多填了一根手指。
在他伸出第三根指頭的同時,徐依懷一咬牙就向他走過去。
清涼的海風從東面吹來,徐依懷迎著風,順直的長髮被微微打亂。江譽行看得出來,她凌亂的不只有是頭髮,還有腳步。他很清楚,要克服心理障礙沒有什麼捷徑。依賴催眠甚至是藥物雖然能在短期內起效,但都有可能走向另一個極端,而最安全、最有效的方法,就是積極地進行自我心理調節,定期複診和遵循醫囑。
而徐依懷,不僅缺少決心和毅力,還缺少勇氣,江譽行向來對這類人沒有好感。只是,徐依懷怎麼說也跟他共過患難,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對自己來說還是比較特別的。因此,他似乎沒有辦法袖手旁觀。
至於她所要求的循序漸進,江譽行自問沒有這個耐心。
原以為自己沒有辦法做到的事情,徐依懷卻在江譽行的迫使之下完成了。江譽行也不是那麼的冷血,最後還是扶了她一把。她反手就捉住了江譽行的手臂,嘴裡碎碎念:“天吶……”
她穩住身體後,江譽行便隨意將手搭在欄杆上:“這次感覺怎麼樣?”
徐依懷跟他肩並肩地,她背對著海,心理壓力減少了些許。聽見他問話,她轉過臉,語氣嚴肅地說:“我腿軟。”
江譽行愣了愣,而後揚起了嘴角,終於笑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