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退下,開聲問道:「我好日不來見你,一見面就哭喪著臉,這算是什麼意思?」
李顯搖頭嘆了一聲:「阿緗,看妳像個沒事兒似的,妳和三思的好事,現在已鬧得天下洶洶,街聞巷議,我這張顏臉也給你丟清光了!」
韋后臉色一沉,坐到他身旁,說道:「這都是你自找,當初我早與你說過,這五個傢伙全不是好東西,你總不聞不理,現終於弄出事情來,卻來怪誰。」
李顯雖然昏愚,但自己老婆和武三思的事,心中早已清楚不過,只是身為綠帽烏龜,大多都是掩耳盜鈴之輩,最恨別人揭短。
而李顯不想誅殺武三思,甘願做烏龜,除了他和韋后有「不加干涉」這承諾外,最主要是武三思不僅是他表兄,也是他親家,女兒安樂公主和武三思的兒子是夫婦,倘若行誅,女婿武崇訓也會被牽連。如真的殺了武三思,實難和妻子女兒交代,便是擁李唐的諸臣子們,前時不向武三思動手,也是把這姻親關係考慮進去,才導致今日這個局面,一個個忠臣最終死無葬身之地。
韋后見丈夫不出聲,又道:「他五人現在雖被流放,但另一件事又燒到身上來了。」
李顯望向韋后,問道:「又是什麼事?」
韋后道:「你那個寶貝女婿王同皎正在密謀作亂,他和張仲之、祖延慶、壽春、周憬和王琚等人,打算集結武人暗殺三思,趁勢揮軍皇城,你知道嗎?」
李顯最忌聽見謀反這兩個字,登時瞪大眼睛,問道:「王同皎怎會做這等事,妳是從哪裡得知?」
韋后道:「昨天有人告密與三思,三思馬上叫宋曇和李悛探查,看此事是否真假,倘若真有其事,可大大不妙了!」
李顯聽後,一時間半信半疑,他知王同皎向來忠於自己,且在他復辟時曾立下大功,方會把女兒定安公主嫁與他,又豈有謀反之理!
話說長安四年,那年武則天的身體每況愈下,愈來愈壞。而朝臣反張昌宗和張易之的情緒也越烈。這時武則天已無法臨朝,政務全交由宰相們處理,儘管御醫勞心勞力治療,病情依然不見好轉。
張氏兄弟這對男寵眼見此情境,也不由擔心起來,倘若武則天一旦歸天,滿朝群臣勢必不放過他們,也是二人死期之日,他們又怎能不緊張。二張無可奈何,只有向幾個友好求救,好作應付。可是,由於二人平素太過驕恃,也沒有籠絡武將的工作,事到臨頭,自然無人幫忙。
而武則天在迎仙宮內,除了張氏兄弟外,身邊便只有御醫、掌管聯絡及衣食雜務的宦官、宮女等,宮內還有少數士兵擔當警衛,便連禁衛軍也不見一個。這種不設防現象,也是鮮有的情形。
這全無防衛的狀況,或許是武則天獨裁五十年的自信吧,認定當時是不可能有背叛者出現,致會採取放心態度,也許是因病讓她喪失警戒心。
其實武則天心中非常清楚,只要一日自己被神召去,正是張氏兄弟畢命之日,她沒為二人的安全做任何安排,就足以證明。打從一開始,二張的命運已早就註定了,為君主殉死已是無法改變的事實,這就是獨裁君主的無情。
宰相們現在最擔心一事,假若武則天親寫墨敕,要把皇位讓給張昌宗,該如何是好?雖則這機會是不可能的事,但再英明的君主也有一時胡塗,況且長期遭受疾病的折磨,也難免做出一些奇怪的舉動來。
事到如今,唯一方法是使武則天退位,即使訴諸武力,也要擁立太子李顯為天子,復興李唐江山。
在這計劃中,有張柬之、崔玄暐兩位宰相,還有尚書右丞敬暉,司刑少卿桓彥範,右臺中丞袁恕己等五人,並由老宰相張柬之擔任首領。
五人認為,若要事成,必須要掌握軍權,這是最重要不過的事,他們的目標,便是右羽林衛大將軍李多祚。張柬之又分別推薦桓彥範、敬暉和右散騎侍郎李湛為左、右羽林將軍,使他們掌握禁軍。
這次行動是高度機密,即使父母妻兒也不洩漏。唯獨桓彥範對高齡母親放心不下,最後決定說明原委,請求老母諒解。
老母聽後,目中含淚,毅然說道:「忠孝不能兩全,應以為國盡忠為先。」
正月中旬,桓彥範、敬暉二人,秘密晉見太子李顯,向他說明一切行動,請求准許。李顯見二人說得正氣凜然,終於點頭答應。
正月二十二日,張柬之、崔玄暐、桓彥範、左威衛軍薛思行等人,率領羽林軍五百人抵達玄武門,並派遺李多祚、李湛和王同皎,來到東宮迎接太子。
王同皎當時身任太子宮內直郎,官從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