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過她,對於她的死呢?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我沒覺得難過,或許潛意識裡,我也覺得安安一人揹負痛苦獨活在世間,還不如早日重新做人,未嘗不是一種解脫。
可是玄夜,因為我而來到這個全然陌生的世界,日日守在身邊悉心照料,不到萬不得已不離我半步,看著他逐漸憔悴消瘦,心裡說不出的疼痛,可是我能說什麼?說謝謝只會汙濁他對我的心意,讓他獨自離開更是毫無可能,這個世界,只有我們是真正的親人。若是兩個月後我真的油盡燈枯而亡,玄夜該怎麼辦?
腦袋又隱隱作痛,玄夜玄夜,不能丟下玄夜不管啊……
又是沉沉一睡,醒來時正對上一雙水漾藍眸,異常熟悉,滿含擔憂看著我,見我醒來有一絲錯愕,隨即輕柔嗓音傳來:“玄姑娘醒了。”
今晚玄夜沒有點燈,藉著淺淺月色只看到身前女子模糊的身影,看到藍眸折射出的清亮微光,但是這聲音讓我立刻想起眼前這人是誰,小奇嘴裡的幽姐姐,闇冥閣的幽姑娘。
我試圖坐起來與她講話,試了好幾次還是沒成功,幽姑娘似乎有意幫我,手動了動,最終還是停下,靜靜看著我。
我嘆口氣道:“幽姑娘,我知道三月之期已到,只是我如今命不久矣,恐怕不能為闇冥閣完成什麼任務了。”
夜色太暗,看不清幽姑娘此時的神色,只是她還是上前一步,輕輕掖了掖剛剛因為我試圖起身而滑落的被子,真是個善良的姑娘呢。
“玄姑娘此時狀況,我闇冥閣自是早就明瞭,三月已過,還請姑娘再服下這顆藥丸,與上次湯藥一樣,不會對姑娘身體造成任何傷害,只是接下來的三個月,姑娘恐怕要完成闇冥閣交給姑娘的任務。”
“可以不吃麼?”
“不可。”
呵呵,罷了,她既然有本事進來這裡,再與她爭執也是無益,何況那藥能改變我的眸色,求之不得呢。我繼續問道:“幽姑娘將這房中男子如何了?”
“打暈了而已。呵,沒想到流星谷幾百年來破例所收第四名弟子竟是如此不堪一擊,毫無內力可言。”幽姑娘輕笑一聲,嬌俏動人。
看來闇冥閣也不是無所不知,至少不知道我與玄夜的關係,不知道我們的來歷。
我避開剛剛的話題:“幽姑娘已然知道玄落活不過兩個月,就算是受控於闇冥閣,恐怕也不能做什麼事,姑娘此番恐怕白走一趟了。”
“是不是白走一趟,我說了算。”說著感覺自己喉中一緊,好似有什麼東西掉進去,條件反射般的下嚥,跟著才反應過來是她所說的藥丸。
身子一輕,竟是被幽姑娘抱起來了,窩在這麼個小姑娘懷裡,總覺得說不出的怪異,只是此時哪來心情想這些,急聲道:“幽姑娘想帶我去哪裡?”
“稍後自會知道。”她身形一滯,輕柔回答我。其實我並不擔心她會對我如何,從她身上感覺不到一絲敵意,甚至偶爾還透著關心,被她抱在手中甚至有幾分熟悉感,好似她所散發出來的氣場早已侵浸於心,只是……
“幽姑娘讓我留下字條給這男子可好?”我看看趴在桌邊的玄夜,自我生病以來,他就沒有好好休息過,每每讓他回房睡,他一邊點頭答應,一邊又在桌邊坐下,等我再醒來他還是未曾離去。若是我今夜無故失蹤,他必會著急。
幽姑娘好像在猶豫,片刻點頭道:“那快點。”
她將我放在桌邊,扶我坐穩,不知道從房內哪裡迅速找到紙墨,點亮一盞油燈照在桌邊,本就不會寫毛筆字,此時哪裡還有力氣拿起筆寫出幾個像模像樣的字,乾脆脫下手套沾著墨汁在紙上寫道:“玄夜,我有事外出,在這裡等我。落落。”
這裡會這種字的只有我和玄夜,他不會懷疑是他人所留,只是……就這樣消失,還是難免讓他擔心吧。將紙疊起來用茶壺壓住,醒來便可看見了,輕嘆口氣道:“好了,走吧。”
半晌不見身後有動靜,轉首看幽姑娘,精緻的小臉在暗黃火光中忽明忽暗,卻另有一種朦朧美,藍眸一瞬不瞬盯住我摘下手套的手,看不出眸中情愫,雙唇卻是微微顫抖著,許是察覺到我的目光,回過神來,卻是喃喃道:“你的手……”
我猛地收回手,戴上手套,剛剛沒想那麼多,這樣可怖的傷痕,嚇到她了吧,連忙乾笑道:“沒事……以前……受過傷而已。”
“哦。”垂下藍眸,幽姑娘輕彈兩指,油燈一滅房間又恢復幽暗寂靜。
有輕功果然方便,不稍片刻我們便已在馬車之中,一路沒有驚動任何人,皇子府的圍牆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