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冰冷的眸閃過一絲痛楚,削薄的唇抿得更緊了。
“你的母親是什麼人?”
“媽媽?”幻姬愣了下,“媽媽就是媽媽啊!大家都叫她姥姥,我也不知道她叫什麼名字,媽媽很老很老了,頭髮全白了。我們原本一直住在山西的青丘山裡,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一直到有一天,華老頭突然施火燒了我們的家,還把媽媽抓走。媽媽臨走前告訴我,只有一個人可以幫助我們,那個人就是你,司神哥,你會幫我救出媽媽對不對?”
聽到“青丘山”三個字,他眸裡的溫度瞬間降到冰點,黝黑的深瞳飆射出噬人的紅光。
“山海經有言:青丘奇獸,九尾之狐,有道翔見,出則銜書,作瑞千丈,以標靈符。”他突然瘋也似的仰頭狂笑,“哈哈哈,想不到我玉司神一生除魔,最後竟栽在一隻妖狐手中。”
“司神哥……”這反應完全出乎幻姬的意料之外,她驚愕地瞪圓了眼。
“不要叫我!”他面目猙獰、全身籠罩在一圈白光中。
他是經常訓斥她,但這樣的深惡痛絕卻是第一次,幻姬不覺駭白了臉:“司神哥,我說錯了什麼話?你怎麼……”
“你沒有錯,錯在我認人不清!”他眉頭痛苦地揪緊著,雙手高高舉起,一團白光轟了過去,“露出你的原形來,九尾妖狐!”
“啊!”她雙手抱頭蹲下,白光掠過,醫護室的門板被炸成碎片。
“站起來,別再演戲了,九尾狐,這一次我不會再手下留情。”他咬牙冷道,陣陣水霧酸楚了那深黑色的瞳眸。
“你瘋了!”幻姬跳起來尖叫,“我不知道你在說些汁麼?九尾狐是什麼?我不知道,我叫幻姬,我沒有演戲!”
“撒謊——”他怒吼,朦朧的眸已經看不清她的身影。
“我沒有,你才是!”她悲切地喊道,“撒謊的人是爾,你說你會保護我的,我相信,而你現在卻突然攻擊我,為了那莫名其妙的理由!”
“你敢說你是人,你的母親是人?”他的心為了那可能的答案而滴血。
幻姬愣了下,她確定自己百分之百是人類,但撫養她長大的母親,那擁有特殊能力、已活過近十個甲子的老婦,她是人嗎?
“沒話好說了?”他的心為她的反應而墜落冰窖。
“是不是人有什麼差別?”她冷冷的目光筆直地逼視著他,“我們隱居在深山裡,過著與世隔絕的淡泊生活,我們從不騷擾人,是人類放火燒了我們的家,無緣無故屠殺我們的同伴,是你們逼得我們沒有生存的空間!”
“‘人無傷虎心,虎有傷人意。’你敢說妖狐不食人?”他全身籠罩在悲涼怒火中。
“顛倒吧?”幻姬冷笑,“我們是為了生存而獵食,而人類卻可以光明正大地持著各式各樣的理由殘殺萬物、損毀山林,這地球不是人類專有的!”
玉司神默然,人類確實是一種殘忍的生物,但人類也有其可貴的地方,不能因為少數人的愚蠢就把這朗朗陽間,雙手奉送給妖魔鬼怪。
“人妖殊途,人有人間、鬼有鬼界、魔有魔道,各有其生存的地方,而這裡不是你們應該在的地方。”
“又是誰把我們逼來的?”她痛心於他的無情,那個溫暖安全的懷抱就這樣完全消逝無蹤了。
他們曾經那樣親密,她的身軀上甚至還留有他的體溫,他怎能忘卻得如此快速?無情啊!人類。
“很抱歉,一開始你就不該隱瞞身份,蓄意接近我的。無論如何,我有我必須執行的任務。”他揚起手,這一次他精準地直對著幻姬。
幻姬毫不畏懼的眼神依然是那樣直率、炯炯地瞪向他。
“你錯了,我並沒有隱瞞、也非蓄意,一切都是天意,我們的相遇是巧合,而從頭至尾,我一直是以真心與你相對。”
“我相信你。”玉司神絕望地低語。
他漆黑如夜的眼眸完全無避地接受她寬廣若海的坦然與蒼翠,白光激烈閃爍中,他看見她的絕美,她從來就是個叫人心醉的可人兒,現在還是一樣。
事實上,他並不後悔認識她,這一生只有一次,他凝凍成冰的心湖為她波動。
如今,他將親手殺掉他這輩子惟一愛過的女性,從此之後,他會完全地斷情絕愛,以回報她對他所有的真心。
望著他致命的攻擊,幻姬挺直腰桿,不閃也不避地站著。她沒錯,既然自己是對的,她絕不退卻;她,只是心碎:“司神哥,為什麼你不瞭解……”
“住手,玉司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