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英豪的人一個個不是抱頭鼠竄,便是驚恐不已的揮刀砍向那些鬼影。
黑暗中,只有掛在天空中疏淡的星月看見,他們都在互相砍殺著,腥紅的血雨染盡腳下那片土地,斷肢殘骸相互堆積……終於,恐懼的叫喊聲與兇狠的喊殺聲都止了,宣山北峰腳下歸於沉寂。
一里之外,有幾盞燈火在暗夜裡閃著微光,彷彿在等待著夜歸的旅人。
風夕是在一陣疼痛中醒來,睜開眼便發現身處在一處山洞,一束火把發著微弱的光芒。
低首一看,卻發現左手被劃開一道口子,而燕瀛洲的左手緊緊覆在上面,正以內力吸去她左手上的毒,而地上滴下的血竟是紫色的!
“不要!”
風夕叫道,卻發現自己的聲音比貓兒喵叫的聲音還要細,想要阻止他,卻發現根本就無法動彈!那是什麼毒?竟這般厲害!
終於,燕瀛洲停止吸毒,自己從她懷中掏出佛心丹倒一顆揉碎敷在她左手劃下的傷口上,然後撕下一節袖子包紮好。
當他做這一切時,藉著火把微弱的光線,風夕看清他的手與自己的手,自己手上的紫色消淡了許多,而他,整個左臂都變成了紫色!瞬間,一種恐懼籠罩在她身上。
她想起自己明明吞下兩顆可解百毒的佛心丹,可為何到現在自己身上的毒還未解?一個可怕的念頭在她腦中閃過,令她不寒而慄。
“這是什麼毒?”她嘶啞的問道。
“萎蔓草。”燕瀛洲卻平靜的回答。
萎蔓草!天下絕頂劇毒!可說是無藥可解之毒!
“你……你……”風夕看著那張平靜的臉,很想一掌打醒他,卻又被一股心疼攫住,半響後才啞著聲道,“皇國的風霜雪雨四將是否都如你這般愚蠢?若真這樣,我倒懷疑皇國的‘爭天騎’是否浪得虛名了!憑你這樣的人如何去爭奪天下!”
“我燕瀛洲從不欠人人情,你替我吸過毒,我現在替你吸,以後便兩不相欠。況且你也是因我而中毒。”燕瀛洲卻只是淡淡的道。
低首看著手中的那隻手,纖細修長,圓潤如玉,透著淺淺的紫,美得妖異!就是這樣一雙手,揮舞著白綾救人命也奪人命!其實這樣的一雙手,這樣的一個人,應該是碧紗窗下,拈一朵幽蘭,低首微嗅,淺笑輕顰。
“世上怎麼會有你這樣的人?!明知是無解的劇毒竟還敢往自己身上吸去!你就這麼想死嗎?”
風夕嘆道,忽然又想起一個問題,那令她全身如墜冰窟!
那就是……再也沒佛心丹了!一瓶佛心丹只有六顆藥,但最後一顆剛才已敷在她手上了!而他……延命的機會也沒有了!
“你能支撐就一定要多支撐一會,那樣活下的機會就會比較大。”燕瀛洲放開她的手,抬首看著她,“白風夕不應該是那麼容易死的人!”
“你呢?你就這麼不將自己的性命當一回事?”風夕逼視著他,火光之下,那張臉毫無表情,可是一雙眼睛之下卻藏著洶湧暗流。
忽然,燕瀛洲揮手將火把熄滅,然後“霍”的站起身來走至洞邊,察看了一會兒,走回風夕身邊,將她移至山洞深處藏好。
“那些黑衣人追來了?你……”
風夕的聲音忽然止住,啞穴已被燕瀛洲點住。
粗糙的大掌滑過她臉頰,似不敢深碰如蜻蜓點水一般輕掠而過,然後飛快收回,握住腰間劍柄,猛然轉身往洞外走去。
不要去!不要去!
風夕在心中狂喊,去了就是死路一條啊!
彷彿聽到她的吶喊一般,燕瀛洲忽停下腳步,回頭看向她,站立片刻,腦中似在進行著什麼激烈的交戰,終於,又移回她身前。
黑暗的洞穴中依然能感覺到他目光熾熱而深沉的看著她,終於,他俯下頭,在她耳邊低語:“我會回來的!下輩子我會回來找你的!下輩子我一定不短命!風夕,記住我!”
唇輕輕的落下,若羽毛般輕輕刷過,忽又狠狠落下,重重一咬!風夕只覺唇一陣刺痛,然後嘴角嚐到一絲腥甜,然後又混有一絲鹹味,最後入眼的是一雙在黑暗中依然閃亮如星的眼眸,那眼中有無盡的依戀與清澈的波光!
一串淚珠滑落。
是她的?是他的?不知道。只知道那個黑色的身影終於走出那個洞口,只知道外面傳來刀劍之聲,只知道以後也許再也見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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惘然時分夢已斷
紅日東昇,山鳥啼鳴,晨風拂露,朝花吐蕊,新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