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時,唐楚衣信心已完全回覆,恐懼、遲疑、仁慈統統消失,在這一剎那,心裡只有一個念頭——殺人。
雙方相距六丈,他的神情更為冷峻,拇指按住機括,身形似是凝結一般,一動也不動。只要馬天佑再跨前三步,暴雨梨花針便會以驚天地泣鬼神的速度疾飛而出。
馬天佑神情泰然,嘴角帶著淡淡的笑意,他亦在計算。眼看便要跨入五丈範圍,突然“嗚哇”的狂嘯一聲,身形拔起,似箭般前掠。
嘯聲極具震撼,似獅虎狂吼,又若鬼哭神號。唐楚衣心中一凜,只覺瞬間思緒飛散,腦內混混沌沌,似墜入迷離境界。他的目光變得散渙,由一條線變成了一大片,只是怔了一怔,馬天佑已落入他兩丈範圍之內。
唐楚衣攝住心神,雙足**於地上一撐,人便向後滑開了兩丈。舉著鐵筒子的姿勢始終沒變,拇指微一**,按動了機括。
鐵筒子刷刷轉動聲中,馬天佑已然躍起,向前疾飛。他是倒著而飛,絕不能讓暴雨梨花針shè中咽喉或心臟。
鐵筒子仍在轉動,唐楚衣又向後滑了兩丈。他突然發覺自己愚蠢得可笑,信心剎那間崩潰,鐵青著臉,瘋狂的按著機括。回應他的,只是鐵筒子內一遍遍刷刷轉動的響聲。
他在恨自己,身為唐門掌門,怎麼能相信朋友?接受薛忠的邀請參加武林大賽,本身就是一個錯誤;而與汲庭燎成為知心之交,更是大錯特錯。
面前劍影閃動,他已不想再退,胡亂的舉著鐵筒子去迎。由令人聞風喪膽的暗器,變成一件殺不死人的廢鐵,他還能做什麼?
馬天佑凌空轉身,長劍飛劃,喀嚓一聲將鐵筒子削為兩截,待足尖沾地,劍尖已然迴轉,疾如閃電抵住了唐楚衣咽喉。
只是一眨眼功夫,便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功力較弱的人,還迷醉在馬天佑的嘯聲中,神情痴呆,根本不知道眼前發生了什麼事情。而清醒過來的人,則是一個個目瞪口呆,猜不出其中的玄妙。
馬天佑神威凜凜的立於唐楚衣面前,沉聲問道:“你究竟有沒有發shè暴雨梨花針?”他確實不知,速度如此之快,又是如此細的一支針,shè在身上會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唐楚衣回覆冷傲的神情,手中拿著半截鐵筒子,淡淡的說道:“shè了。”
馬天佑絲毫不懼,笑道:“shè了幾枚?”暴雨梨花針,例無虛發,只要shè出來,肯定都落在了他身上,只是想著自己一直倒飛,大半是shè在了後背上,至少不可能是在咽喉或心臟,因為自己還站著說話。
唐楚衣心中冷笑,忖道:“我若shè了幾枚,你還能站著說話嗎?”臉上卻是不動聲sè,仍是淡淡的說道:“一枚也沒有。”
馬天佑一時摸不著頭腦,問道:“既然shè了,為何又說一枚也沒有?”
唐楚衣將手中半截鐵筒子扔在地上,神sè不變,冷冷的說道:“因為裡面根本沒有暴雨梨花針,我按了無數遍機括,卻不見有一枚飛出。你的攝魂術雖然厲害,但我仍然有很多機會取你xìng命,嘿嘿,你那倒飛的姿勢太難看了,破綻百出,若有暴雨梨花針,殺你簡直易如反掌。”
馬天佑心中大感愕然,手中劍向前遞了半寸,劍尖緊貼唐楚衣咽喉肌膚,說道:“我不管你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畢竟今rì你是敗在我手上,我只想問你一句,你必須老實回答,湘yīn活屍前輩是不是你殺的?”
唐楚衣輕嘆一聲,說道:“他雖然不是死在我手上,但終究禍根是因我而起。唐某自知今rì必死,絕不會存欺騙之念,請馬教主動手吧。”
馬天佑心念數轉,緩緩將劍挪開,說道:“好,你走吧,待我查明真相,若是你所為,到時一樣取你頭顱。”
言猶未盡,突聽東首傳來啊的一聲驚呼,蓮花跌撞而出,應天教眾人隨即大聲呼喝,圍成一圈,與當中兩人動起手來。
………【第二十二章 雲譎波詭(43)】………
當馬天佑將鐵筒子削斷,巴仲陵心底駭然,知道唐楚衣再無勝算,一眼看見神情痴痴迷迷的蓮花,即時想起程可仙,殺機頓起,暗忖若不趁此時出手,以後再找機會可就難了。悄悄拉了奴悉諾羅,繞到了位於東首的應天教諸人背後。
其時所有人全副jīng神都放在馬天佑與唐楚衣身上,根本不會想到有人偷襲。巴仲陵將功力運聚於掌上,驀然向蓮花背後擊去。他創立劍衣盟,最主要目的是為報殺妻之仇,此時報仇心切,在天下英雄面前,便亦顧不了自己的盟主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