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的手指慢慢撫去我眼角的溼潤,口氣不容置疑:
“只此一次,已是太多,他若敢再傷你,必定後悔莫及。”
我一驚,抬頭看他。暖風變冷,流水結冰,他的眼,寒如霜,再無溫情。
他對華清知道多少?
“他的事,我略知一二。”他看出我的心思,淡淡道:“一介少年郡王,委屈了他的才智。當然,若無人蔽蔭,他也沒這樣的膽子。”
我猶豫道:“你怎知是華晴?也許她並不知情。”
他清亮的眸子投注在我的臉上,半響嘆口氣:
“你對她所知,還是很少的。儇兒,離他們遠一些,莫叫我擔心。”
我別過臉,硬生生扯出一抹笑:
“那你就好好待她,她自會好好待我。”
他苦笑:“你何必說這些。。。你明知。。。”
我打斷他,岔開話題:“你就將蔡老先生留在宗榮寺,可妥當?”
他頷首:“無修主持會好好照顧他的。”
“當真無藥可救?”
他緩緩搖頭。
我惋惜嘆道:“若有朝一日能得家人重聚又如何,他誰都認不得了。”
“又未嘗不是因禍得福呢。從此往後,俗世凡塵,恩怨紛擾,皆在九霄雲外。”他拂開我眉心的散發:“何況蔡小姐已遠在天涯。。。不見有不見的好處。”
我驚詫:“是你送走了蔡小姐?”
他頷首,又嘆口氣:“只可惜,沒能連蔡老先生一併救下。”
我望住他:“原來你早知,是華清在搞鬼。”
“華清也好,華晴也罷,又或者是整個西陵也沒關係。”他簡單道:“西陵朝內一筆糊塗賬,已是內亂不及。”
我盯著他的臉,緩緩道:“那。。。兵書呢。。。難道你就不想要麼?”
他看著我,緊蹙眉峰,長長嘆出一口氣:
“儇兒,你不知道,你現在有多危險。”
“是,我不知道。”我搖頭苦笑:“有很多事,我都是不知道的,譬如,你究竟是個怎樣的人,你的背後,隱瞞了多少秘密,我一概不知。”
他靜靜地看著我:“你總是不肯信我,為什麼?”
我避過他的注視,慢慢地道:
“那‘花旦’原是你派來救我和司馬烈的。。。她又是何方神聖?”
他不答,只牽起我的手,將我扶上馬車,柔聲道:
“趁太陽還未下山,我們去看看那株蘭花,好不好?”
水晶般透明純淨的露珠自潔白無暇如夢如幻的花瓣上緩緩滑落,在夕陽下燦若流星,一剎那間的轉瞬消失,沒入黃土之中。
我怔怔望著眼前這株蒼翠勁挺的蘭樹,和樹下那個清俊溫雅的人影,伴著漫天漫地的落英繽紛、飛絮片片。
他的月白衣袖隨風飄舞,笑容溫柔恬淡,清澈明淨。
“以後若是有一天。。。”
他緩緩走來,擁我入懷,比肩圍繞的是淡淡的蘭花馨香,他的聲音,低沉而縹緲:
“若是有一天。。。你走了,再也不來,我就在這棵蘭樹下。。。等你。”
他緊緊地抱住我,埋首在我的髮間,不讓我看見他的臉。
四散的花絮漸漸迷濛了我的雙眸,我努力睜開,眼角卻不知不覺淌下兩行清淚。
他的衣襟被我的淚水浸溼,他溫柔地拍著我的背,用乾淨修長的手指一次又一次為我拭淚,吻,輕輕落下。
柔軟溼潤的唇瓣,若有若無的蘭香,潔白如雲的花雨。。。
一切都美好的不像是真的,一切,都回到最初,那個陽光明媚的午後,我在沁陽第一茶樓喝茶,樓梯口遇見他,一襲白衣,溫暖和煦,笑著向我道謝。
他的手漸漸收緊,吻越來越深,在席捲我領地的那一瞬,我驀然驚醒。
我。。。這是在做什麼?
我奮力掙開了他的懷抱,倒退數步靠在蘭樹上。
“儇兒。。。”
“夠了。”我偏過頭:“夠了。”
他修長的手指,撫上了我的唇瓣:
“這裡,你騙不了我。”
我一顫,他捧起我的臉,眼底閃過一道光,恍若煙雲流霞,瑰麗而蒼茫:
“答應我,不要走,留在我的身邊,做我的妻。”
我望著他痴痴的目光,心頭的苦一分勝過一分,手腳都是冰涼。
“我。。。”鼓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