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發了狠,張口猛咬他的手腕,他吃痛鬆手,我奮力推開他跳下床,衝到壁櫥自衣櫃裡抽出一把繡花剪子。
他看了一眼我手中的剪子,冷哼道:“你是想自殺?還是想殺我?”他下床,一步步朝我邁過來,邁至我跟前,命令道:“給我。”
我朝他冷笑,驀地反轉手腕,直刺自己咽喉。他不料我動真格,果然大驚失色,立馬劈手來奪。
電光火石間,我疾伸五指,點他大穴。
我以為我會得手
我已暗中練習了無數次。
然而,在我的指尖觸及他衣料的一瞬間,他分毫不差地擒住了我的手,眸光未移,仍牢牢地鎖住我:“別在我面前玩這些小把戲。”他湊近我的耳垂,低笑道:“我不是司馬烈,沒那麼容易上你的當。”
我心中一驚。在怡翠院,我設計迷暈司馬烈的事,他竟一清二楚。
他抬起我的下巴,俯頭吻下來,直吻遍我的頸項,面頰,又在我的唇瓣往返流連。
我沒有再反抗,任他擁吻,也不閉眼。
半晌,他的唇終於離開了我,幽幽嘆道:“為何如此倔強?不管我怎麼吻,就是不肯張嘴。”
我咬牙,雙掌劇顫,明明努力又努力地強忍,明明反覆告誡自己不可在他面前示弱,卻還是,還是沒能抑止住涓涓而下的淚水。
尹君睿忽然沉默了。
空氣在這一刻,彷彿凝固。
我不發一言,只靜聲地流淚。他凝視我許久,指腹輕滑,拭去了我的淚水。
“以後,別在我面前哭了。” 他的聲音似十分遙遠,遙遠地好像在山的另一邊。
我抬眼,見他正默默地望著我,黑眸黯然,隱隱透著一股說不出的失落、無奈和。。。受傷?
“我喜歡看你笑,就像。。。就像你在他面前那樣。可。。。真有那麼難麼?”他看著自己的手,自嘲地笑了,轉過身,大步流星而去。
我整個人一鬆,軟倒在地上,抱緊雙臂,不住顫抖。
我不知自己還能忍耐多久?也許下一秒,我就會支援不住。
怎麼辦?以我現在的力量,根本逃不出去。他防我防地這樣嚴,每天都來探視,恐怕不等司馬容被砍頭,是決計不會放我走的。又或者,他無論如何都不會放我走,也許他會一直將我軟禁在某處。
他自然有的是法子瞞天過海。
我苦笑。在這個時候,我居然還妄想去救司馬容。我已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
可是。。。可是我如何能不擔心他。。。他現在究竟怎樣了。。。他還好麼?像他那樣一個生性高潔纖塵不染的人,我實在無法想象,他怎麼能、怎麼可以待在那種陰森溼暗的大牢裡,整日整夜與蜘蛛鼠蟲為伍?
是我,是我。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害得他受辱。
我屈膝捧住腦袋,頭痛欲裂。
天色漸漸昏暗下來,屋內化為漆黑一片。
不知過了多久,有人點燃燭火。
“爺今晚有事,就不過來了,囑咐我好生侍候姑娘用膳”,是雲夕,她走到我跟前蹲下來,曼聲道:“難不成,姑娘想一直坐在地上麼?”
我抬頭看她。這些日子,她明顯憔悴了,原本豐腴的面龐逐漸瘦削下去,眉角眼梢略綴愁思,可不知怎得,一眼望去,更覺出一股楚楚動人我見猶憐的嬌態。
她見我不出聲,淺淺笑道:“既然想爺,幹嗎將人氣走,將人氣走了又獨自難過,何必呢?”
雲夕變了。她的笑容變了。從前她的笑容是溫柔嫵媚的,現在依然嫵媚,只是那份溫柔換成了冷豔。
我脫口而出:“小蓮她。。。”才說了幾個字就哽在喉間。
雲夕頷首,口氣淡淡地:“爺開恩,沒為難她家裡人,還送了些銀子。窮苦人家,夠用一輩子了。”
銀子,在這裡,幾兩銀子就可以買一條人命。
我鼻子一酸,垂下頭去。我雖不殺伯仁但伯仁卻因我而死。“對不起。。。我。。。對不起。。。”只覺解釋什麼都是多餘。
“是那孩子命薄,姑娘無需自責。”雲夕面無表情地扶我坐下,擺好清一色的銀質碗筷:“能在這‘流雲閣’裡做事的奴才,除了謹守本分,還是謹守本分。否則,怨天不怨人。”
我握著筷子,只覺反胃。
雲夕卻不斷為我佈菜,又舀了一大碗熱雞湯放在我面前。
“今晚沒什麼胃口,撤走吧。”我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