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資本主義的發家史,講歐洲的發展史,講美國的發情史以及它如何利用經濟地位把魔爪伸向了全世界。
我們老師有一特點,說話特精闢,愛用總結性的詞彙,用的詞兒一個比一個寬泛,一個比一個大,寬得大得聽了差點被哽死,動不動就〃在整個西方〃、〃在國際領域〃、〃整個世界來看〃等等,只差就沒從地球的角度來分析了。
還有就是我們在下面做筆記的時候一個個夠慘,特別是那些國際貿易規則,真他媽的複雜,什麼CDEF每個下面都還代表著一大串的貿易〃規則〃。我問老師那是行規麼?老師說那叫〃國際規則〃。我還不服氣,說那明明就叫〃行規〃嘛。
教我們《國際經濟法》的老師叫容小玉,名字一聽起來準讓人聯想到大家閨秀,沒想到是個長得陰風慘慘的。長相就不說了,因為再難看的長相也會被人接受,像朝暉那樣的不也把我迷得五迷三道麼?最讓人難以接受的是她自戀的嗜好,她來給我們上第一節課的時候,就告誡我們,她不贊成師生戀,因為那是一種不正常的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是一種畸形的戀愛觀,並含沙射影的提醒我們班男生,千萬別打她的主意。我們班男生當即暈倒了一片,女生中有一半揚言要開窗戶跳出去,後來連全班最難看的男生也老逃這門課。
我一直自詡很聰明,而且熱情高漲,十分愛國。比如我在每年的九一八那天常常會吃不下飯睡不著午覺,因為頭頂上的空襲警報拉得我實在太亢奮。
去年九一八那天我在天府廣場照相,有一美女過來問我為什麼天上這麼吵?我說今天是九一八啊!她問我九一八是什麼節日,是不是跟三八一樣是個節日?我疑惑地看著她,從頭到腳也不像是個沒文化的,於是我只有肯定了朝暉愛說的那句話,胸大無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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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跟我同學談起此事,我同學竟然排案而起,說這種人應該拖出去槍斃了!
可見我們都是多麼愛國的青年,如果不足以為證,那再舉一例。中國駐南斯拉夫大使館被炸的那年,北京的大學生在街上游行,我一在旁也特亢奮,當時我的理想就是要當一名駐外記者,情操特別高尚,決心要為國家效勞,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結果我的心願沒達成,倒讓我媽白白擔心了大半年。最後我沒有順利進入北大學新聞,我來到了遙遠的四川,學著枯燥無味聽起來卻很牛的〃國際經濟與貿易〃。
剛來的時候我媽陪著我在學校轉悠了一大圈後,連連讚歎說不錯不錯,教學樓修得真漂亮,北大不也就這樣了嗎?北大不就一小破未名湖嗎?這裡還仨荷花池呢!
我說媽您就甭安慰我了,我知道我考不上北大你特難過。其實只要您想開了,我也就不難過了。
我媽長長地嘆了口氣。她準是想到樓下趙姨家的王蕾了,人家怎麼就能考上人大,還學的新聞呢?後來我媽見到朝暉的時候,也長長的嘆了口氣,我知道她那會兒肯定又想到人家王蕾了,人家找的男朋友那模樣才叫一個俊呢!而我的這個,卻像片秋天枯黃了的樹葉。或者根本就不能算樹葉,樹葉還有輪有廓的,多美啊!而朝暉,最多像一顆長著頭的青大蔥。
我媽是典型的江南女子,溫柔多情,很少發脾氣,常常不高興了就自己悶心裡,害怕被別人知道似的。這麼多年來我一直沒有得到她的遺傳,也正是以為這樣,我才是如此的相信科學,相信基因突變這東西可不是胡謅的。其實很多時候我都特別想去探測我媽的內心,想看看她們那個年代和我們這個年代到底有什麼不一樣,為什麼她天天說我們現在是生活在溫暖的陽光下,弄得她們生活那年代不是社會主義似的。
我在她多年前的一個包裡看到過一個俊秀的男人的照片,那不是我的爸爸,我知道。照片已經泛黃,我媽還留在身邊,但她從來沒拿出來過。在我和父親的面前,她幾十年如一日,她沒有怨過誰也沒有恨過誰,有時候我悄悄想,像我媽那樣的人,一輩子有沒有過婚外情的想法?
其實很多時候,我就像我的名字一樣,朝氣蓬勃,最起碼我努力做到朝氣蓬勃,是為了拒絕頹廢。我在迪吧跳舞的時候,扭動著纖細的腰肢,周圍一群男男女女圍著我,為我鼓掌,為我吹口哨,甚至還有男的趴到我耳朵邊來說想跟我上床。
我跟朝暉開著他的破吉普車,在北京的大街上狂奔,我問他有沒有想過有一天會被交警弄進去呆十天半月的,他驕傲地說不怕。我問那你怕什麼?他說只要你不離開我,我就什麼也不怕。
於是他這句話成了我的貼心小棉襖,我每天睡覺前和起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