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刷。我糊著一身糞肥走回家,一路迎臭十里,路人無不掩鼻又發笑。我媽氣得不行,只是不好下手打我,一打糞點子能濺她一身。於是她當時忍住了沒發作,把我脫光了洗乾淨後,衣服都不給我穿就開打了。把巴掌可是掌掌到肉哇,打得我哇哇大叫。吃了這苦頭,後來我早早地學會了自己洗澡,以免再落入我媽的“魔掌”。
我不準週一鳴再提當年的糗事,他卻“威脅”起我來了:“那你到底幫不幫啊?你要是不幫,哥可就不負責保密了啊!”
“哼,你敢,別忘了你也有糗事在我這兒揣著呢,還記得你第一次洗碗的事嗎?”
這下換週一鳴憋紅臉了:“你怎麼還記得那個呀!”
週一鳴第一次洗碗大概是四五歲的時候,那是他對洗碗很有興趣,其實可能是對玩水有興趣,天天吵著要洗碗。他媽當然是不讓的,他爸跟兒子講道理,說他還小,洗碗一來洗不乾淨,二來會把衣服弄髒,等長大了再讓他洗。他還是想洗,於是某天趁著中午吃完飯,他爸去辦公室加班,他媽被鄰居叫去有事,他就自作主張地洗碗了。
那天我像往常一樣,吃完飯把碗一扔就跑去他家找他玩。那時候家家戶戶住平方,只要有人在家,大門都不關的,我直接推門而入就看見他了。他正踩在一個小板凳上,一個光溜溜的小身子背對著我,從頭到腳一絲不掛,不知在埋頭苦幹什麼,只聽得水聲嘩嘩啦啦。
我很好奇地跑上前問:“一鳴哥哥你在幹嗎?”
他很神氣地告訴我:“我在洗碗。”
“你洗碗幹嗎不穿衣服哇?”
“我爸說我穿著衣服洗碗會把衣服弄髒的,我就脫了洗。”
瞅瞅,多靈活應變的孩子呀!我當時還很佩服他呢。心想這招我可以借鑑,以後夏天出去玩可以脫了衣服玩,免得因為弄髒衣服被媽媽打罵。而且看週一鳴洗碗洗得很好玩的樣子,水嘩啦啦地一直衝,我都想脫了衣服加入。
這時他媽正好回來了,和那個叫走她的鄰居一起。兩個大人看見一個孩子在如此滑稽地洗碗,當時幾乎笑破肚皮。笑過後他媽讓他趕緊穿上衣服,並嚴令以後不準再這樣:“越長越大了,不能再隨隨便便脫光了。胖妹妹還在這呢。你光著屁股也不害臊。”
周媽媽的話讓我明白週一鳴這一招我是借鑑不了啦,小孩子越長越大就不能再隨便脫衣服,尤其我是女孩,他是男孩,更不能脫得一絲不掛一起玩。
我們彼此都各有老底在對方手心裡攥著,誰也別想威脅誰。週一鳴“硬”的不行只能來軟的了。
“燕大小姐你幫幫忙了。哥這也是沒法子才來找你的,我那戰友最近出了一點事,還要為了孩子入園的事著急操心,你就幫忙想想辦法解決孩子的入園問題。”
我如實交底:“不是我不肯幫這個忙,而是我實在幫不了。”
這年頭上幼兒園難,上好幼兒園就更難。我們實驗幼兒園在市裡是排得上名次的,不少家長趨之若鶩。但園裡一年只能招收那麼多孩子,供大於求,入園名額就緊俏起來。週一鳴想讓我幫這個忙,可是我卻是幫不上。園長年年都收一摞託關係的條子無從安排,何況我只是一個小小的生活老師,毫無特權可言。
他還不死心:“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
“真沒有,除非幼兒園是我家開的,那就我說了算。現在,只有園長說了才算。”
週一鳴把兩道濃眉擰成了結,憤然之極:“他孃的,上一個幼兒園也這麼費勁。得,咱不上了,還省下托兒費了。”
週一鳴雖然嘴裡說著不上了負氣而去,但他戰友的小孩怎麼著還是得上幼兒園的。沒過兩天他又跑到實驗幼兒園來了,這回不是來找我,而是直接找園長。這小子不知打哪兒神通廣大弄來一張市教委某領導的條子,園長一看這張批條,二話不說就點頭答應下半年接收那孩子入園。
我很是驚訝:“週一鳴你行啊,直接搬了上層領匯出面,你怎麼找出這麼一條門路來的?”
“誰讓你不中用,哥只好上別處想辦法了。我求到我們大隊長頭上去了,他老婆的表妹的同學正好是那位領導的兒媳婦,我就託他們替我打點張羅。”
週一鳴平時在單位人緣不錯,領導也罷同事也罷都和他處得挺好。但是他從來沒有因為什麼事去求過領導幫忙的,這可是破天荒頭一遭。雖然他一向是個熱心人,但這件事可不是一樁隨隨便便就能幫成的小事,且當成順水人情給做了。現如今小孩入托難簡直難於上青天,又不是他自己的孩子,幹嘛費這麼大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