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柺子搖搖頭:“這我就不知道了。他平常從不隨身攜帶那麼多錢,玩得也並不大,而且跟村民們玩,也玩不大,他也就是圖個樂呵。”
蘇翔感覺一束光照進心底。這事有點兒眉目了,兇手應該就是昨晚賭場裡的一員,他看見了這麼多的錢,起了賊心,搶了錢,然後殺人滅口。
還好,二三十人調查起來不算費力,蘇翔讓李柺子把昨晚所有參與賭博的人都叫來。
李柺子坐在客廳,一個一個打電話。蘇翔讓李柺子跟他們說,誰要是不來,誰就是兇手,可是他完全低估了村民們的配合,他們簡直以異乎尋常的熱情蜂擁而至,很快就擠滿了客廳。
蘇翔面前擺了四個方桌,是按昨晚的位置擺的。人一個不落,都到齊了,大家按照昨晚的佈局坐好。蘇翔就坐在空出來的礦老闆的位置上,他盯著面前的人,面前的人也都表情嚴肅地看著他。
正如李柺子所說,來這裡的人,娛樂第一,賭錢倒是其次。蘇翔掏出相機,要給每個人都拍張照片,他宣告,這是要留個案底。村民們在鏡頭前擺姿勢做造型,每個人都想留下一個最好看的自己在警察局的檔案上,有幾個還問蘇翔,能不能洗出來給他郵一份,他出郵費都可以,因為下次拍照片還不知道是猴年馬月的事情,大家似乎都為能參與到這樣一樁大案中而感到慶幸不已。
蘇翔裝作很輕鬆地跟老鄉們閒扯:“村子裡有誰會經常欺負人,佔別人便宜?就是所謂的村匪惡霸,我幫你們伸張正義。”
“村子裡沒這樣的人。”坐在旁邊的一個有點謝頂的中年男人想都沒想,立刻答道。
“偶爾打個架的,這種總有吧。”
“也沒。”
“扇過巴掌的也算,或者調戲婦女的。”
“還沒。”
蘇翔掃視了一桌人,發現大家都是這麼堅定的表情。蘇翔心底裡慌了,一個村子好幾百口人,怎麼能連打架耍流氓的都找不出一個來呢?這是什麼地方?無論如何,再淳樸也不能到這地步啊。按理說,有錢的地方就有罪惡。這村子挨著一個大金礦,礦上天天往外運鈔票,賓士車就在村口張揚地飛馳來飛馳去,人們也見到了那一箱子錢,難道就沒有點想法,想把那錢據為己有?
村民們又都互相瞅瞅,然後集體把目光聚焦在蘇翔身上,就像是看著天外來客。
蘇翔不耐煩地等著他們說點什麼。
一個老頭說:“有錢,那會遭報應的。”
魯新在大霧裡若隱若現地走著。他手裡拎著一個包裹,中午了,他要去老村長家送飯。他告訴蘇翔,他不能跟蘇翔一起去辦案的時候,蘇翔用很奇怪的眼神看著他。的確,做飯送飯這不是警察該乾的事情,可是,這是他一年四季都乾的事情,如果他不幹,老村長中午就沒得吃了。
魯新覺得自己不是很喜歡蘇翔。蘇翔來之前,領導給魯新打過電話,他評價蘇翔是一名傑出的刑警,曾經偵破過很多大案要案,最重要的是,他有經驗,可以在他身上多學習經驗。魯新從來沒遇到過一次像樣的案子,他覺得這回的案子,正是試身手的好機會。所以他熱烈地等待蘇翔的到來,想跟他一起去破案。可是蘇翔一出現,魯新就感覺到,蘇翔身上有一種難言的冷漠,彷彿這個世界是他可以支配的,這個世界的所有規則是他制定的,那是一種霸氣,或者是什麼其他的東西,總之讓人感覺不那麼舒服。書包 網 。 想看書來
黑木偶(12)
不過魯新想想蘇翔也挺可憐的,領導在分配工作的時候,提到過那件兩年前發生在蘇翔身上的事情,那件事幾乎徹底毀掉了一名優秀的警察。
蘇翔心想,這都啥時代了,還報應不報應的。如果報應有用的話,就不需要警察了。
“這是個特殊的村子。”老頭顫顫悠悠地說。
“怎麼特殊了?”
“我們這兒做木偶,從祖上到現在,都在做木偶。”
“我知道,可這有什麼特殊的?”
“不是,你不明白。”
“那你講講,我有什麼不明白的?”
“明朝末年,華北鬧鼠疫,十戶九空,可是這村子裡一個死人都沒有。你知道為什麼嗎?”
“因為太偏僻了,病毒沒感染過來。”
“不對,是因為他在保佑著我們。”老頭的手指頭突然變得堅硬,直直地指著遠處。
蘇翔順著老頭的手指,看見窗臺擺著一尊雕塑。那雕像怎麼看怎麼覺得不舒服,分不清是人還是個鬼,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