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淒涼地一笑,一邊大口地抽著氣,一邊用暗啞的聲音對我說道:“你要我忍你多久?你知道我忍了你多久?你以前和他的牽扯,我都忍了,你還想怎麼樣?你一直都不肯相信我是吧,那你憑什麼相信他?我已經把你當成是和我相伴一生的夫人,可你呢?你一次次,一次次讓我蒙受男人最大的屈辱。孟書,你可真是個冷血的人,我百里飛墨在你面前,連一條狗都不如,狗都比我有尊嚴!”
他的話,像刀子一樣,一下一下地扎進了我的心裡,扎出了好多個窟窿,疼得我渾身顫抖。我從沒看到過飛墨這麼生氣,這麼失態。一種從未有過的恐懼感像理不清的蛛絲一樣撲了過來,將我緊緊地纏住,我好怕他會離開我。以前我從來都沒有怕過這件事情,可現在,我很怕。
於是我哀求道:“飛墨,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我沒和他做太過分的事情,真的。從今以後,我再也不會犯這種錯誤了。誰說我不相信你?我相信你,你是我的夫君,我相信你。”
他冷冷地一笑:“你相信我?你是相信我家的錢吧!”他伸手從懷裡掏出了那疊我以為已經失蹤的當票,大聲吼道,“這疊當票,夠不夠你花一輩子,嗯?夠不夠你花一輩子?!”吼完,他將那疊當票狠狠地砸到了我的臉上。
當票碰到我的臉後,又彈了出去,在屋子裡四下飄開,就像一堆飛舞在葬禮上的紙錢。
在他拿出那疊當票的時候,我就已經徹底地被絕望抓住了。只知道看著他那張怒氣衝衝的臉,嚎然大哭,不停地說著:“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對,這不是你的錯,你從來就不甘願做我的夫人,一直都是我在逼你。”他自嘲似地一笑,“我真傻,傻乎乎地把自尊放在你腳下任你踩。為了你,我和家人鬧翻了。為了你,我讓百里家蒙羞。為了你,我甚至準備好拋棄一切。可你,從來沒把我當回事。既然如此,那好,改天我會把休書送來。從此以後,男婚女嫁,各不相干。”說完,他轉身向門那邊走去。
我幾乎魂飛天外,忙一把揪住了他的袖子,一邊哭一邊哀求道:“飛墨,對不起,不要走。我錯了我錯了,我不會再犯那些錯誤了,對不起。不要離開我,不要走。你說過,我們要一起過一輩子的,我現在真的決定要和你過一輩子。不要離開我,不要離開我。”
他扭頭蒼涼地一笑,平常靈氣十足的眼裡霧氣濛濛的,沒有一絲光彩:“那些聘禮,你留著以後做嫁妝,不要再拿去賤價當掉。一般人家娶親,女人嫁妝多一點,夫家也能對你好一點。還有那些衣服,留著穿吧,當不出幾個錢的。”
我急忙拼命地搖頭:“不當了不當了,我剛才就是在找那些當票想把東西贖回來。我馬上就去把東西贖回來,我要和你過一輩子,我的夫君會養我,我不會再去當東西了。嗚嗚嗚嗚,我再也不會動你送我的東西了,我錯了。”
他微微一笑:“晚了,孟書,晚了,以後好好嫁個人吧。”說完,他繼續往外走。
我急了,忙拉著他的袖子往地上一蹲,耍起賴來:“不準走,不準走,你已經和我圓房了,你是我的人,不準走。”
忽然,一陣布帛撕裂的聲音傳來,接著,我的手上一輕,再抬頭的時候,飛墨已經閃到了門口。
“我會盡快給你休書的。”說完,他走了出去。
“姑爺,姑爺,你的臉怎麼了?你去哪啊?”院子裡傳來了老茶大呼小叫的聲音,又過了一會兒,院子門“吱呀”地響了兩聲,一切又恢復了平靜。
我呆呆地坐在地上,手裡捏著飛墨衣服上的半截袖子,腦海裡一片空白。
茶叔晃進了房間,看見我坐在地上趕緊跑了過來“小姐,小姐,你和姑爺這是怎麼了?你怎麼坐在地上?起來起來。”
我順勢抓住茶叔的雙臂,無助地問道:“茶叔,飛墨他不要我了,怎麼辦,我怎麼辦?”說完,我再次控制不住地嚎然大哭起來。這一哭哭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恍恍惚惚中,茶叔將我扶上了床,替我蓋好了被子。後來,又從隔壁找了位大媽來看著我,他自己去軍營找孟凡景。
我哭得暈暈沉沉地,對旁邊大媽的安慰充耳不聞。哭到後來,嗓子都哭啞了。我乾脆將頭埋在被子裡,任由眼淚亂流。
哭著哭著,有人在被子外叫我:“孟書,孟書,孟書——”聲音很輕柔,還有點熟悉。
我掀開被子一看,床邊的大媽已經不知去向。柳玉穿著一身淡藍色的長衣長褲,文文靜靜地坐在桌子旁邊看著我。桌子上點著如豆的油燈,昏黃的燈光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