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楠的茶被一口喝盡,秋容心下的煩悶也輕了一些。活著還得要向前看,她想。
他們喝了一夜,秋容在邊上陪著。欣然鬧也就罷了,怎麼連和磊也跟尉遲楠把酒言歡,發生了那樣的事,兩人不是會老死不相往來嗎。很久之後,她才聽欣然說兩人已經打過一架並且拼過一次酒,把事情放下了。
等他們都醉倒了,她一個人站到窗邊透氣。外面星光燦爛,她都不由得想輕輕讚歎了,這裡也只有這些讓她每天看不夠的景色讓她開心。可是這些,還是不值得用她的公司來換,她是個俗人,那些小女生的願望早就沒有了。自嘲地嘆氣,回頭時,她略帶無奈的樣子直闖入尉遲楠的眼底。
秋容倒不在意,離開唐家堡,她連表情也懶得遮掩。淡然對看了一會兒,奇怪他怎麼忽然就醒了,她問:“酒醒了?要喝茶嗎?”
“要。”他點頭,倒不客氣,目光也不曾從她身上移開。
倒了一杯熱茶給他,她意外地聽他道了一聲謝,還不及反應,又聽他加了一句。
“之前,對不住了……”
也說的太遲了,秋容想,早沒了期待,不過心裡總是好受了些。尉遲楠說完又趴在桌上睡了。她笑了笑,轉身想簡單梳洗一下。
“夜裡涼。”
忽地,她又聽尉遲楠說,轉頭時見他指了指窗戶然後又睡下了。這人,醉都醉了,哪來的精神耍那麼多次回馬槍呀,秋容暗惱,關小了窗,拿了衣服一一替他們披上。輪到尉遲楠時,怕他又忽然坐起來,她格外的小心。
時間晚了,因這群醉鬼在,她也不能安睡,勉強在椅子上靠了個把時辰,睜眼時天也快亮了,他們也醒了幾分。叫來了一直守在外面的下人,幫著扶著他們上馬車離去,等馬車走遠了,她總算能躺到床上,不理一桌狼藉。一直睡到餓醒,她才起床,開始新的一天。
以為這樣的喧鬧久久才有一次,又有好長一段時間見不到他們,沒想到,她晚上剛煮好飯尉遲楠就來了。
“不過是多雙筷子的事。”他說,一雙帶笑的眼像是等著看她發火。
秋容也後悔自己那樣說了,做生意的人總不會連客氣話都不會聽,繃著臉,她冷淡地說:“晚上只有菜粥。”
“好。”他倒不客氣,說完就在桌邊坐下。
無奈看了他一眼,秋容也不想計較。反正她煮多了,有個人幫著吃掉一些也好。一個人的飯菜總是估不好量,她時常多煮,夏天的時候困擾得更。盛好了一大碗放在他面前,他也不多說,大口吃了起來。
怎麼像餓著了一樣,秋容暗想,自己慢慢吃著,猜測吃多山珍海味的人是不是覺得普通的菜粥特別可口。
“就是鹹了點。”一碗粥下肚,尉遲楠淡淡說了這麼一句。
秋容連掀桌子的心都有了,面無表情地指了指桌子上面茶壺,“鹹了就喝茶。”
他還真當著她的面倒了一杯,邊喝邊說:“果然又是涼的。”
“夏天喝涼的才好呢。”她說,如果有冰的就更好了,這些事,沒吃過冰激凌的古代人是不會懂的。
“莫要貪涼,小心又病了。”
這一句,讓她沒了半點胃口,放下碗筷,她低頭說了聲,“知道了。”
他倒是沒發現她小小的不滿,仍在她那兒坐了一會兒才走。第二天,他又來了,秋容本就防著他,故作為難地皺著眉。
“不知道你來,沒有多做,怕是不夠吃。”
“無妨的,我去隔壁借碗飯就行。”他不在意地說,朝她炒好的兩碗賣相不好的菜瞟了一眼,“菜就不用借了,反正夠鹹。”
鹹?哪裡鹹了?這裡鹽價那麼貴,別的人家想吃點鹹的還吃不起呢,她氣惱地想。終還是無奈地等他借了一碗米飯來,跟他一起吃晚飯。
“果然是鹹了。”吃完,他皺眉加了一句,一臉早知道會如此的表情。
秋容氣得頭都痛了,又不得不應付著。之後每天他都來,哪怕秋容放少了鹽,他也能挑出別的毛病,然後大誇尉遲府廚子的手藝。她真想像朱大嫂吼孩子一樣朝他吼,叫他不要再來,可是她這身板也吼不出那麼好的效果。
無奈,她也只能婉轉地,擺出極為怯弱的表情跟他說:“其實公子可以在城裡的館子用飯,大可不必每天跑這麼遠的路到這裡來吃不合胃口的飯菜。為了省幾個小錢,不值得把胃委屈了。”
他聽完,露出一臉震驚的表情,“你說的倒也是。”
靠,還真是為了省錢嗎?她腹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