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彈的正是他和爺爺訣別之時彈的那半曲廣陵散。
想起爺爺的慘死,爺爺生前珍惜如命的這張古琴,自己幾乎都保不住。除石星不禁悲從中來,難以斷絕。滿腹淒涼情緒,盡都付託哀弦,借這琴聲傾吐。
忽聽得有人讚道:“彈的好琴。”陳石星吃一驚,跳起來看,只見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來了四個人、站在那棵大樹底下。
前面兩個老頭,相貌非常怪異。兩個老頭長得一模一樣,膚色卻是剛好相反。一個穿著白衣,一個穿著黑衣,白衣老者肌膚如雪,黑衣老者膚色如墨,和他們的衣裳顏色正好相配,一黑一白,相映成趣。兩個老頭都是捲髮深目、湛藍的眼珠。一看就知,倘若不是西域的胡人,就一定是外國人了。這兩個老頭手上都拿著一根發綠色光華的柺杖,也不知是什麼東西做的。
但更令陳石星既驚且怒的還是站在後面的那兩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冤枉他行騙的那兩個賊人!
那個虯髯大漢對黑白兩老者嘰哩咕嚕的說了幾句話,陳石星一點也聽不懂。但見他們指著古琴說話,料想還是想要謀奪自己的家傳寶物。那短小精悍的漢子笑道:“這可真是巧極了,想不到你這小子竟也躲在這兒。”陳石星大怒喝道:“我正要找你們算帳,我還了你們銀子,你們為何不還我的寶刀?”
那漢子笑道:“你還想要討還寶刀?膽子可也真是不小!告訴你,我們還想要你這張古琴呢!不過我們也不會虧待你的……”
陳石星滿肚皮沒好氣,哪有耐性聽他把話說完?衝上去就罵:“豈有此理,你們這班強盜!偷我的寶刀,還要搶我的古琴!”
那白衣老者一把手一揮,說道:“且慢打架,我們也不是強盜!”這剎那間,陳石星只覺一股極為柔和的力道,就像有一隻隱形的手掌向自己推來一樣,力道雖然柔和,卻是難以抗拒,不由得噔、噔、噔的接連退了幾步。
白衣老者說罷,回過頭來,哼了一聲,斥責那個漢子:“你們幫我做買賣,我不是曾經告訴你們?咱們只能在買賣上占人家的便宜,可不能強搶人家的東西?你們是不是欺負這個孩子了?”他說的漢語甚為流利,比起那個虯髯漢子要好得多。
那個虯髦漢子忙替同伴辯護:“我們不是搶他的,我們是拿錢買的。”陳石星罵道:“胡說八道!你們假裝好人,替我付錢,誰說要把東西賣給你呀!”
那短小精悍的漢子一臉孔諂媚的神情對那兩個老者說道:“你們兩位老人傢什麼古董寶玩都有,就只缺少一張古琴,是以我想把它弄到手中,送給你們當作壽禮。你老請瞧,這古琴可好?”
黑衣老者緩緩說道:“好是好,可也不能強要人家的。不過這把寶刀嘛——”
虯髯大漢生怕黑衣老者要把這柄寶刀還給陳石星,連忙問道:“這把寶刀怎樣?”
黑衣老者說道:“這把寶刀我倒是難以處置,待我問清楚了再說。”虯髯大漢心裡想道:“習武之人,誰不喜愛名馬寶刀。”只道黑衣老者已經意動,並不堅持他一向做買賣的“規矩”了,於是說道:“老爹子,搶人家的東西當然不好,不過,不過——”
黑衣老者盯著他道:“不過什麼?”
虯髯大漢說道:“我記得老爹子似乎說過,黑吃黑是可以的。不知我有沒有記錯?”
黑衣老者道:“你說這小子的寶物也是搶來的嗎?你怎麼知道?”
那短小精悍的漢子得到同伴的提示,緊接便即說道:“這小子是什麼來歷,我們雖然並不知道,但他窮得連一件破衣都買不起,焉能藏有兩件寶物?”
黑衣老者點了點頭,“你這話也說得是,這孩子的來歷是有點可疑。”
陳石星怒道:“我的來歷,你管不著。但你這兩個手下,卻是捏造謊話。”白衣老者道:“哦,他們怎樣捏造謊話?”
陳石星道:“他說我窮,不錯,我的確不是富人,但昨天晚上,我身上還有幾十顆金豆。是他們在偷我這把寶刀的同時,把金豆也偷了去的。”
短小精悍的漢子哈哈笑道:“你這話騙得了誰?——”話猶未了,只見金光閃耀,黑衣老者把手掌攤開,幾十顆金豆已是全在他的掌中。那短小精悍的漢子把金豆藏在貼肉的內衣袋子,竟然給他迅捷無倫的手法一下子就掏了出來,外衣依然沒有解開。莫說這漢子驚恐,連陳石星也看得呆了。
那漢子渾身發抖,說道:“我只是想弄點你們喜歡的禮物,孝敬你們兩位老人家,可並不是為了自己。這小子不肯賣給我們,只能行此下策,叫他一個銅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