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猶未了,柳樹莊已是大怒喝道:“好小子,你以為我當真怕了你們的雙劍合壁不成?”反劍一劈,勁風澈蕩,聲如裂帛,那流散的劍光,重又凝聚起來,匹練般橫捲過去。這一招他全力施為,天龍功力透劍尖,陳雲二人雙劍合壁,也不過堪堪抵敵得住。
激戰重開,柳村莊運上了天龍功,劍鋒所到之處,隱隱如聞風雷之聲!若在平時,陳石星與雲瑚聯手,當可勝得過柳樹莊。但如今一來陳石星的功力未曾完全恢復,二來雲瑚又是身懷六甲,跳躍不靈,他們只有勉強招架。
葛南威在旁觀戰,但見劍光鞭影,此往彼來,枝葉紛飛、落花片片,不要多久,在他們周圍的幾棵大樹,已是隻剩下光禿禿的枝,葛南威喘息未定,看得驚心動魄,只恨自己無力相助!”
就在此時,忽聽得一聲長嘯,宛若龍吟。陳石星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只知凝神應敵。柳村莊可是不由得心頭一凜了:“這個人不知是敵是友,功力可要比陳石星這小子還高得多!”
陳石星正在把無名劍法的威力發揮得淋漓盡致,他們本來就已經有點招架不住,如何還能應付一個武功比陳石星更強的對手?柳樹莊心頭一震之下,饒是他定力堅強,劍法也不免亂了。
此消彼長,陳雲二人劍光暴漲,只聽得一片密如爆豆的聲響,孟蘭君那條軟鞭給削成了七八段。柳樹莊兵刃雖沒損傷,驚險卻比妻子所受的更甚,他的帽子被陳石星一劍削破,頭皮都感到一片沁涼!
柳樹莊轉身便逃,陳石星此時方始聽得有個陌生的聲音讚道:“好劍法。”
這人隨手拾起一塊冰塊,把手一揚,喝道:“你們膽敢在天山行兇,就這樣想跑了麼?多少留點標記回去吧!”
冰塊在他打出之時,已經一分為二,孟蘭君跑在前頭,柳樹莊稍後,但兩人都是同時給冰塊打中。
孟蘭君骨碌碌的就從山坡上滾下去,柳樹莊也覺奇寒徹骨,這剎那間,四肢百骸都好像要寸寸斷裂似的。原來孟蘭君已是給廢掉武功,柳樹莊亦已耗摜了十年功力!幸而柳樹莊還能施展輕功,孟蘭君在積雪的山坡上滾下去也未至於重傷,柳樹莊抱起妻子,連常烘話也不敢交代半句,徑自走了。
陳石星見來人露了這手超凡絕俗的武功,已經知道他是誰了,說道:“來的是霍師兄?小弟是——”他大喜過望忽地只覺真氣渙散,眼前金星飛舞,身如風中之燭,搖搖欲墜!
霍天都道:“石星師弟,我已經知道你是師父的關門弟子了。咦,師弟你怎麼啦?”陳石星支援不住,坐在地上,但他可沒忘記一件緊要的事情。
“師兄,我還有一件緊要的事情告訴你,師父晚年創了一套無名劍法,可惜我不能和你仔細細說了。”
霍大都道:“師弟,你不必為此事掛慮。我看了你的劍法,已經懂得劍意……”他是當世第一武學宗師,一按陳石星背心,便知回天乏術,陳石星的“毒嬰兒”劇毒突發,真氣都渙散了。
陳石星把古琴拿出來,說道:“葛大哥,你一直想聽廣陵散,我沒機會給你彈,請讓我如今了結心願!”葛南威來不及勸阻,他已是叮叮咚咚的彈了起來。
好像是情人的喁喁細語,好像是知己的款款深談。好像是到了春暖花開的江南,好像是在獨秀峰凌虛傲嘯……雲瑚不覺陶醉在琴聲之中,想起了“獨秀峰青,灕江波暖,花橋煙月朦朧!”想起了太湖的月夜泛舟,想起了雁山的採擷紅豆。
琴聲一變,宛如三峽猿啼,宛如鮫人夜泣,他彈出了千載之前稽康彈這曲廣陵散的心境。好友生離,嬌妻死別……忽地“啪”的一聲,琴絃斷了。
人琴俱杳,雲瑚呆若木雞,撲在陳石星身上。劍氣消沉,廣陵散絕,情天難補,空有餘哀!
正是:
何堪星海浮搓去,月冷天山,哀弦低訴!核誓三生,恨只恨情天難補。寒鴉啼苦,悽咽斷,春光暮。舊侶隔幽冥,悵佳人,倚樓何處?凝仁望昔日遊蹤,沒入亂山煙樹。鳳泊鸞飄,算鴻爪去留無據。菩提明鏡兩皆非,又何必魂消南浦?且大際馳驅,尋找舊時來路。
——調寄長亭怨慢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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