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冤仇?說給我聽聽成不成?”剛說了這一句話,忽地身子一晃,向旁便倒。酈琛眼疾手快,將他一把扶住,皺眉道:“你喝醉了麼?”一語出口,便知不對,趙暄面白唇青,竟是暈了過去。酈琛緊跟著便覺自己頭腦中一陣暈眩,同時腹中隱隱作痛,心道:“不好!這酒裡怕是下了毒!”放下趙暄,伸指往喉間一掏,哇地一聲,將方才喝下的酒水吐出大半。向懷中摸了一摸,掏出一個小瓶,乃是簡淇給他備下的解毒丹藥,當下服了一枚。察覺腹中疼痛消減,心神略定,心道:“這藥也不知對不對症,須趕緊去找牧謙或者寧婆婆療治。” 扶起了地下趙暄,見他已然昏迷,便一指點在他“胃倉穴”上,迫其嘔吐。趙暄連咳帶喘地吐了一番,忽地“呀”了一聲,哭了出來。
正當此時,房門倏地開啟,閃進一個人來,全身通黑,正是樹林裡那女子。趙暄氣喘吁吁地道:“淳于真,酒裡有毒,我……肚子疼得厲害……”淳于真一個箭步衝到桌邊,提起酒壺,揭開了壺蓋來聞了一聞。趙暄道:“酒是京城裡豐樂樓的眉壽……”淳于真道:“毒在壺蓋上。”
一語未了,便聽腳步聲紛雜,似有許多人闖進了院裡。便聽有人七嘴八舌地道:“王爺在哪裡?”“王爺忽染重恙,知州大人命我們過來救治。”
酈琛心道:“這些人還沒見到趙暄,怎地便知他‘重恙’?必是他們自夥里人搗鬼。”將解毒丹餵了趙暄一枚,站起身來,拔劍在手。趙暄忽道:“等……等一下。”扶著酈琛的手臂,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向窗外道:“本王在這裡,是甚麼人在外頭?”
窗外驀然靜了下去。半晌,才有一人道:“小人閆天奉。方才有人來報,說王爺千歲在這邊府裡飲酒,忽感不適,是以帶了知州府裡常伺候的兩名郎中來。”趙暄不待他說完,便道:“我好端端地,哪裡有甚麼不適?我這廂請了客人過來清清靜靜地喝酒,平白來這許多人聒噪,陳知州手下,便是這麼沒眼色麼?”酈琛只覺他身子不住顫抖,幾乎將整個人的重量都壓在了自己一條手臂上,額上更是豆大的汗珠滾滾而下,想是腹痛之極,難為他卻將這幾句話說得四平八穩,全聽不出一絲波動。
那閆天奉雙膝一屈,便跪了下去,在院中的青石板上叩頭,砰砰有聲,道:“小人不敢!這就領人出去,不敢擾了王爺雅興。”趙暄哼了一聲,不置可否。但聽得一行人腳步聲向外退去。
淳于真一直站在一邊,緊貼著窗欞,向外窺看,這時便低聲道:“來的有幾個是信王府的人,鄭曄卻不在其中。”趙暄搖了搖頭,吃力地道:“怕是……怕是宮中有變。”一面在椅子上坐了下來,甫一坐倒,身子便蜷成一團,格格地抖個不住。
酈琛藉著燭光,看見他眉宇間竟起了淡淡一層黑氣,由不得吃了一驚:“他不過比我多喝了兩杯酒,怎地中毒如此之深?”取出懷中小瓶,又倒了一顆解毒丹來給他。趙暄勉強道:“謝……謝謝。”酈琛道:“這丹藥只能剋制得一時毒性不發。我在湖州城裡識得一個極高明的大夫,咱們這便離了這裡趕去罷。”淳于真凝神傾聽窗外聲息,道:“那些人並沒回去,這時便散在四下。想是他們不知道這邊情形,不敢貿然闖入。”趙暄服了藥,精神略振,道:“皇伯父還在,趙煐……最多也就暗中做些手腳,當真衝進來……明刀明槍地殺人,他還不敢。”酈琛斷然道:“我帶你衝出去,找了大夫先解了你身上之毒再說。”他與寧慕鵲、簡淇相處日久,耳濡目染,也解得一些藥石毒技的皮毛,見趙暄光景,便知他中毒甚是厲害,若不立加救治,恐怕即時便有性命之憂。
淳于真剛要說話,趙暄向她擺了擺手,道:“就……就怎麼辦。”淳于真點了點頭,道:“我來斷後。”她雖是女子,可言語簡斷,更有一種鎮定雍容的氣度,遠過一般鬚眉。說了這句話,便向外走去。酈琛扶起趙暄,也跟了出去。
淳于真牽過兩匹馬來,向酈琛道:“咱們換一換馬。”酈琛會意,自己那匹金睛雪花驄在黑夜裡太也醒目,道:“你卻怎樣脫身?”淳于真道:“你不消管我。能逃脫自好,若走不得,我一介小卒,想他們也不會來為難我。”頓了一頓,道:“小王爺既然信你,我全力保你出去,你須護得小王爺周全。如若不然,我過後定然親持青鋒來取你首級,便是做鬼,也必來向你索命。”
酈琛沒料想她說出這一番話來,怔了一怔,道:“我盡力而為便是。”淳于真道:“甚麼‘盡力而為’?小王爺若有個三長兩短,我必自殺謝罪,你也別想活著。”酈琛心道:“你是趙暄的心腹侍衛,他死了你要自殺,也說得過去,又幹麼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