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柔驚道:“為什麼我們不往一邊的叢林裡逃呢?”
慕容盛恨恨地一拍慕容柔的腦袋:“我的叔父啊,你怎麼這麼傻,現在他們圍三缺一,就是要我們的人往那裡逃,那是片荊棘地,到處是倒刺,騎兵進去就是個死,何況他們一定還有埋伏在裡面,在這裡裝死,還有活路。”
他說著,趴到了地上,往臉上身上抹了兩把鮮血,伏到了一具馬屍的邊上,而慕容柔也如夢初醒,跟著他一起倒了下來,在他們這兩具“屍體”身邊,成百上千名還活著的西燕軍騎兵們,已經開始掉轉方向,向那片荊棘叢生的灌木林中逃跑了。
剛才還擠滿了整個平地戰場的西燕騎兵們,這會兒除了正面與北府軍戰士們在搏殺的少數幾百人外,已經全都向著另一側的灌木林中逃跑,他們不知道敵軍有多少,不知道前面的戰況,只知道自己被突然襲擊了,戰場之上煙塵四起,就算是第一線與北府軍接觸的人都不知道對方的實力,隱約間只看到無數的身形從河中站起,然後鬼魅一樣地鑽入本方的陣形之中,接下來就是本方前排的人馬一片片地倒下,殺人的速度和方式都如同魔鬼一般,甚至因為不少攻擊來自於地上,還會讓人產生這些人是從地底冒出來的錯覺。
西燕騎兵,本為強盜,利則一湧而上,現在這樣完全士氣軍心崩潰,連指揮的將領都率先開溜了,更是這時候人人為已,往後逃跑的幾十名騎士剛剛衝出,就被守在林間道前的幾十名北府軍戰士以強弓硬弩射殺,甚至發現他們北府軍把本方行軍時用來拉輜重和載物的幾十輛大車已經佈置在本方後面,以為防線。
若是在平時,也許西燕騎兵們還能在有效地指揮下對這種車陣發起突擊,但這會兒已經沒有可能了,人人只顧著逃命的時候,哪還會有正常的攻防之道?彷彿是被一隻看不見的魔掌所推著,大家都鑽進了西邊一側的灌木林中,儘管誰都知道,這種低矮茂密的灌木林中,荊棘叢生,天生不利於騎兵通行,但是生的渴望勝過了一切,大家仍然是義無反顧地奔了進去。
慘叫之聲,馬鳴之聲此起彼伏,不少人剛進了灌木叢中,就失了蹤影,甚至可以看到不少人就這樣歪歪扭扭地從馬上摔下,對於這些騎術精湛的西燕騎兵來說,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除非是馬失了前蹄,能讓久經訓練的戰馬痛得扔下主人,顯然是這林中有太多讓馬兒無法順利行走的障礙了。
一個聲音在大聲嚷道:“下馬,步行逃出去。”
這個聲音如傳染病一樣地迅速在惶惶不安的西燕騎兵中擴散,本來前鋒的這兩千多人,是步騎各半,跑進灌木林中的步兵們看著還沒有失去平衡,可是本就高人一等的騎兵們,肉眼可見還能端坐馬上的,已經不多了,這麼一來,正要衝進林中的那些騎兵們乾脆全都下了馬,拼命地往這林中鑽去,人頭攢動,如同下餃子一般,頓時就擠滿了整片灌木林子。
戰場漸漸地變得平靜,幾十名最後還留在戰場之上的西燕軍士們,頭也不回地向著灌木林裡狂奔,而這會兒煙霧繚繞的戰場上,濃煙漸漸地散開,二百多名渾身上下如同血浴過的北府軍戰士,在劉裕的帶領下,走到了林前,人人的臉上寫著興奮之色,檀道濟的刀上,已經幾乎被血染成了另一種顏色,他大刀一揮,飛奔而前,想要繼續衝進林中追殺逃敵。
劉裕笑著一伸手,攔下了檀道濟,他睜大了眼睛:“為何不繼續追殺呢?”
董神虎的聲音帶著大笑聲響起:“想必是劉壯士以為,逢林莫入吧,今天已經大勝,燕軍丟盔棄馬,連這些坐騎都不要了,我們還是早點去牽馬吧。”
隨著他的話音,他和手下的幾百人也跑到了劉裕的身邊,這會兒的他,跟前日裡的那個囂張傲慢的少寨主,已經完全換了一個人,今天親眼目睹了劉裕和他的三百勇士如何大破敵軍兩千步騎,讓這個少年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了震撼和服氣。
劉裕的眼中冷芒一閃:“我說過,要的是全殲,而不是擊敗。這片林子,是我故意讓他們進去的,也是他們的死地!”
他說著,抄起了弓箭,而身後的二百多人,也全都抄起了弓箭,劉裕突然轉頭對著董神虎一笑:“兄弟,能麻煩借個火嗎?!”
須臾之後,火光沖天,戰馬嘶鳴,灌木林前的那幾百匹被遺棄的戰馬,逃得到處都是,而董神虎的手下們,則歡快地去牽去拉這些戰馬,還有不少人奔向了小林之前,那些剛剛掙開繩索,哭哭啼啼的女人們,經此一戰,這個董家塢倒是發了。
可是劉裕和他的兄弟們,卻仍然進行著殺戮,幾個火堆在他們的面前燃燒著,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