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裕搖了搖頭:“那請問王鎮軍,你說的這個清掃朝堂,可是皇帝的旨意?他正式下詔讓你起兵勤王了嗎?如果沒有這種皇帝的命令,你一個臣子起兵,這算什麼?忠臣還是反賊?”
王恭恨聲道:“皇帝陛下把我放到這裡,就是要做這種事情的,你可知道他現在的處境有多危險?就象三國時的漢獻帝,他的身邊,從自己的親兄弟到滿朝文武,都是那些只顧私利的奸邪小人,會稽王和王國寶的身邊,盡是那些馬屁精,這些人只想趨炎附勢,然後得到權力,再去瘋狂地剝削與壓榨百姓,為自己謀取私利,忠誠正直的世家子弟,已經無法在朝中立足,所以皇帝只能依靠我們這些儒生世家子,出鎮外藩,就是想借助我們手中的軍力,有朝一日,能整肅朝堂,這就是漢獻帝的衣帶血詔,而我等,就是諸葛亮,劉備這樣要拯救天下的人。”
劉裕嘆了口氣:“那就是說,王鎮軍仍然沒有正式的皇帝詔命,你只要起兵,仍然會給視為逆賊,不會有人跟隨,就算北府軍肯跟你幹,別的地方的鎮守也會起兵討伐你,到時候,會稽王和王國寶他們反而成了忠臣,這就是你想要的結果嗎?”
王恭咬牙切齒地說道:“皇帝被這些奸人所控制,脅迫,根本無法正常下詔命,再說這些奸人還沒有正式作亂,現在只是結黨營私,即使是謝相公在時,也無法將他們正式剷除,但謝相公的仁慈和好心沒有換來好結果,被他們抓住機會瘋狂地攻擊,一次鄴城失手,就不得翻身,連帶著整個北府軍和謝家幾十年的權勢,都毀於一旦,我就算為了報相公大人的教導之恩,完成幼度未竟之志,也要幫他們報仇雪恨!”
“劉裕,你是謝家的準女婿,謝家對你有天造地設之恩,你在北府軍所取得的成就,雖然是你的本事,但也與謝家的提攜,照顧,幾次三番地頂住壓力保了你是分不開的,你就算不想跟我一起成就一番事業,起碼應該為謝家報恩吧,別忘了,這回把你從草原帶回來的,還是王夫人這個謝家女兒呢!”
劉裕沉聲道:“正是要為謝家報恩,才應該繼承謝相公的遺志,你想想看,為什麼相公大人活著的時候,不去對這些奸臣下手?他當時無論是權勢還是手中的兵力,都比你現在要強得多,為什麼他能做而不做,你卻一上任就要如此激進,難道你是想說,謝相公的見識還不如你嗎?”
王恭搖了搖頭:“不是這個原因,是相公大人心慈手軟,不想跟別的世家翻臉,一個是皇帝的弟弟,一個是自己的女婿,真鬧到魚死網破的地步,別人會怎麼看相公大人?只怕真會把他看成董卓,曹操,司馬宣王這些人了。大敵當前,晉國一直面臨生死存亡的壓力,所以相公大人選擇了妥協,讓這些奸人得以暫時儲存,只要不影響大局,可以暫時容忍他們的存在。”
“可是,相公大人的仁慈和好意,卻沒有換來他們的悔悟,最後反被其害,若非如此,我現在怎麼會在這裡和你商量如何為謝家報仇的事?你說得不錯,現在我的權力,人望,所能掌握的力量都遠不如相公大人,但我有一點比他們好的,就是我意志堅定,也不怕得罪人,甚至不怕賠上自己的這條性命,我相信,這世間是有正氣存在的,只要正義之士聯手,不計較個人得失,必然可以震懾屑小,還世間一個太平!”
王恭說得義正辭言,配合著他堅毅的表情與有力的手勢,有那麼一瞬間,差點讓劉裕也有些感動了,但劉裕還是嘆了口氣:“王鎮軍,我相信你是一片赤誠,可是你無法讓天下眾人信服,他們只會以為你是一個想要起兵謀反的叛臣,如蘇峻,如祖約,如王敦,名為清君側,實則想獨霸大權,以後行篡逆之事。所以說,你不是不可以起兵除奸,但一是需要名份,二是需要時機,如果那些奸人沒有明確的反行,你是沒有皇帝的詔命,是無法動手的。”
劉裕說到這裡,頓了頓,沉聲道:“現在大晉兩大藩鎮,一是揚州,擁有北府軍,二是荊州,也是桓家的老底子,幾十年來的經營,幾乎成為國中之國,無論任命誰接管這二處,都不可能迅速地收附人情,控制這二地的軍隊,所以,儘管王鎮軍有刺史之名,但是跟那荊州的王忱一樣,徒有虛名而已,並不能據此真正地動用揚州的人力,物力,軍力。”
王恭的眼中光芒閃閃,顯然,劉裕的話直戳中了他最沒底氣的地方,讓他無話可駁。
劉裕看著王恭,正色道:“那些奸人之所以同意你接手揚州,一來是給皇帝一個面子,不想現在就起了直接的衝突,二來也是看透了你不可能一已之力掌握北府,劉鷹揚他們雖然是宿將,名將,但是他們並不能號令京口人,不能讓基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