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的鐵面當之後,眼神中閃過一絲訝意,他高高地舉起了鐵戟,剛才還在四處奔跑的騎兵們,慢慢地降低了速度,開始在劉裕和慕容蘭的身側幾十步外慢慢遊走,由於劉裕正站在城門口這裡,想要繞過他們的身後,需要先跨過護城溝,然後再從背後發起突擊,這勢必會遭遇到來自城頭的大量殺傷,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只有這二人在洞開的城門前,城頭一片寂靜,卻隱約間有殺氣透出,作為身經百戰的皇甫敷,顯然不敢輕舉妄動。
皇甫敷摘下了臉上的鐵面當,那張堅毅沉穩的臉,又出現在了劉裕的面前,與四年前在京口時的初遇相比,他的容貌竟然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只是臉上多了一道不知道是皺紋還是刀疤的痕跡,讓他看起來更加的剽悍。
劉裕解下了臉上的面巾,易容後的胡人臉龐,出現在了皇甫敷的面前,這下他也看得清楚了,煙塵漸息,皇甫敷的身後,帶了三百餘名騎兵,個個一身的精鐵札甲,而為首的十餘名將校,則是雙層大鎧,防護得嚴嚴實實,比起曾經見過的那慕容氏的甲騎俱裝,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奔行良久,仍然一個個氣定神閒,每個人的手都按在兵器之上,只要主將一聲令下,就可以迅速地轉入攻擊,不愧是訓練有素的荊州精銳。
劉裕看向皇甫敷,高聲道:“皇甫將軍,果然是你,多年前我曾經在京口見過你一面,當時你還是桓玄桓世子的護衛,不知道現在桓世子可好。”
皇甫敷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訝,沉聲道:“你又是何人?我不記得曾經在京口見過你這胡人!說,你是不是奸細?!”
劉裕微微一笑:“將軍誤會了,當時北府軍還沒有建立,我們商人,來往於兩國之間,都是你們朝廷所許可的,怎麼能叫奸細呢?當時在京口,除了驚歎於那個武魁首劉裕,就是看你皇甫將軍威風凜凜,想不到今天,會在這裡相見。”
皇甫敷身邊的一人,一直一動不動地看著劉裕,聽他說到這裡時,突然冷笑道:“一派胡言!皇甫將軍當時跟隨叔父前去京口,身份不過是護衛,並沒有在眾人面前展現過武藝,你又怎麼會認識他的?一定是奸細,皇甫將軍,千萬不要上他的當啊。”
劉裕的臉色微微一變,看向了來人,只見皇甫敷的身邊,有一個身形強壯,如同熊羆般的壯漢,戴著面當,雙眼炯炯有神,如同冷電一般地看著自己,他的盔甲上繡著精美的猛虎飛熊花紋,顯然不是一般的將校,劉裕有些暗罵自己該死,沒注意觀察皇甫敷身邊的人,還以為只不過是他的部曲護衛,看起來這個,才是皇甫敷身邊真正有力的桓家人啊。
皇甫敷微微一笑:“振公子說得有道理,此人想必就是奸細,看這些火堆,還有餘燼,沒有熄滅,而這護城溝中,顯然是新土,剛剛填滿,不可能是這二人所能為,城中必有伏兵,好你個大膽的胡虜,事到如今,還想欺瞞本將,難道就不怕死嗎?”
皇甫敷說著,一舉戟,周圍的騎兵們全都引箭上弓弦,森冷的箭頭,頓時就對準了劉裕和慕容蘭,只要一聲令下,就是萬箭齊發。
慕容蘭的臉色微微一變,從地上一躍而起,抄起大弓,瞬間也就對準了皇甫敷,她的聲音低沉而堅定:“想試試誰的箭更快嗎?”
劉裕神色平靜,這一幕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不過看到皇甫敷的第一眼起,他心裡就有底了,他微微一笑,輕輕地拉住了慕容蘭的手:“鐵木真兄弟,請相信我,我能說服這些人。你一個人箭再快,也對付不了這麼多人了,不必這樣兩敗俱傷。”
慕容蘭咬了咬牙,緩緩地放下了手中的弓箭,皇甫敷點了點頭:“看來你是不打算硬拼了,很好,就算你是胡虜,只要不跟我們對抗,也可留你們一命。把你們城中的同夥都叫出來吧,只要棄甲來降,本將代表大晉朝廷保證你們的生命安全。”
劉裕微微一笑:“請問皇甫將軍,你是代大晉皇帝保證呢,還是代桓刺史來保證?”
皇甫敷的臉色一變,身邊的那個壯漢緩緩地摘下了面當,露出了一張十六七歲,卻是滿臉虯髯的臉,雙眼如銅鈴,獅鼻闊口,看起來就透出一股兇悍,與桓玄那種陰冷深沉的世家公子形象,完全不符合,劉裕第一眼見到此人,微微一愣,本以為應該是個世家少年,卻不料,是個看起來比皇甫敷還要粗魯兇悍的猛將兄。
壯漢朗聲道:“你這胡人聽著,我叫桓振,乃是荊州刺史大人的親孫,你嘴裡說的桓公,乃是我的堂叔父,我們荊州桓氏一門忠烈,何等尊貴,豈容你這胡人直接稱呼名諱,只憑這一點,你就是死罪!”
劉裕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