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垂的眉頭不自覺地一挑,而右手則下意識地握緊了金刀的刀柄,而這一細微的神色變化,頓時就給王猛看得清清楚楚。
王猛笑道:“看來這金刀對於慕容賢弟有特殊的意義啊,看您一直帶著這刀不離身,難不成是賢弟的傳家寶嗎?”
慕容垂心中暗道,看起來王猛看上了這金刀,如果不給他的話,今天實在下不來臺,眾目睽睽之下,這是嚴重的失禮,只怕當下這一關就過不去。索性先把金刀給他,料那王猛就算是蓋世英傑,也不可能知道這是自己跟兒子的約定。
想到這裡,慕容垂嘆了口氣,表情變得悲傷起來:“實不相瞞,此物乃是小弟當年的定情信物。當年小弟的前妻段氏下嫁小弟,本來夫妻和美,恩愛有加,但是受到了可足渾太后和太尉慕容評的陷害,誣我妻行巫蠱之事,將之下獄,最後我妻為了不連累小弟,在獄中自盡。而這金刀,則是當年我們定下終身之時交換的定情信物,賭物思人,算是小弟對亡妻的最後思念了。”
王猛訝道:“想不到這金刀居然還有如此一段悽美的經歷,既然如此,那為兄也不敢奪愛了。”
慕容垂搖了搖頭,解下了腰帶上的金刀,遞給了王猛:“事情已經過去了多年,小弟與前妻所生的兒子也已經長大,有人在,並不需要這東西來悼念,今天小弟身上別無長物,只有這東西還算是特別,既然兄長把當年天王相贈的見面禮都給了小弟,那小弟還有什麼捨不得的呢?這東西就交給兄長了,也算是亡妻在天之靈,對您多年來關照小弟的感謝!”
王猛笑著接過了這把金刀,放進了袖中:“好,那就多謝老弟割愛了,今天你我在此拜了天地鬼神,也交換了信物,各位官員,各位將軍為證,我王猛,和慕容垂從此就是兄弟了。我們兄弟齊心,共佐大秦,成就霸業,名垂青史!”他說著,舉起了面前的酒爵。
慕容垂和所有人都跟著舉起了酒爵,齊聲道:“共佐大秦,名垂青史!”
兩個時辰之後,王猛站在長安城南的一處高崗之上,看著長龍一樣的火把,徐徐東行,夜風陣陣,把遠處大軍行進時的口號聲與馬嘶聲傳來,盡入耳中。
苻融與王猛並肩而立,他嘆了口氣:“這回慕容垂帶兵南征,看起來我們的計劃落空了,趁著兄長(苻丕)還沒有出發,我這就去跟他交代,讓他執行我們的計劃。”
王猛神色輕鬆,搖了搖頭:“沒有必要,天王這回沒讓你去,就是不想讓我們在軍中害慕容垂,誤了軍國大事。本來我是寧可在南邊讓晉人佔點便宜,也要除掉慕容垂這個賊子,但既然天王的態度如此堅決,那我們只有另尋他法了。”
苻融的眉頭皺了起來:“有什麼辦法能除掉慕容垂呢?他又是送妻又是表忠心,天王仁厚,只怕並不會對他下手。最關鍵的是,沒有證據啊!”
說到這裡,他嘆了口氣:“只恨那晚我們的佈置還是含蓄了點,應該直接把目標指向慕容垂,天王還是信這些上天的警示的。”
王猛微微一笑:“做到這步已經不錯了,如果做得太明顯,反而會讓天王懷疑,他並不是我們可以隨便糊弄的。其實天王也對慕容垂不放心,但是在他反行未露之前,不好對他下手,所以,我們要做的,就是找出慕容垂謀反的證據出來,然後給他致命的一擊,天王就算再仁厚,也不可能姑息謀反!”
苻融咬了咬牙:“那就繼續在軍事上做文章,或者乾脆把他的軍情賣給晉國,讓他們消滅掉慕容垂,鮮卑士兵不過三萬多人,晉國的荊州軍馬可是有十幾萬,只要我們稍作手腳,慕容垂必敗無疑!”
王猛搖了搖頭,眼中冷芒一閃:“慕容垂是天下名將,就算面對二十萬晉軍,也不會陷入絕境,他知道我們會害他,所以必會小心防範,這回就算是老夫在後面督戰,只怕也害不了他。畢竟天王也意識到了這點,不會讓我們亂來的,所以,我們的突破口,不在慕容垂身上,而在這裡!”
他說著,右手一抖,袖中的那把金刀,一下子抄在了手中,他微微一笑,拔刀出鞘,月光的照耀之下,刀身開始反射出淡藍色的光芒,如同一汪碧水,而刀身之上的一些鮮卑文字,則是閃閃發光,盡入二人的眼簾。
王猛笑著念道:“此刀賜吾兒慕容霸。鹹康六年。”
苻融喃喃地說道:“鹹康四年(公元340年)?那可是四十年前啊,當年的慕容垂,不過是十三四歲的少年,這刀,是他父親慕容皝給他的?”
王猛點了點頭,正色道:“不錯,當年他還叫慕容霸,十三歲的時候就領兵為將,大敗高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