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裕沉吟了一下,開口道:“涼州離得太遠,別說大晉的力量百餘年來無法到達,就算是訊息,都是極為不便,卑職的這些情報,也多數是透過留在長安的眼線,加以轉達,和涼州當地的情報,也有先後時差,即使是以前後漢,曹魏,大晉西朝時期,對涼州的控制也非常薄弱,羌人作亂起事前後長達百餘年,都無法平定,象那南涼的禿髮氏,就是當年在後漢時發動大叛亂的鮮卑禿髮樹機能,最後堂堂大漢,還得透過收買刺客將之刺殺,才算平定了叛亂。所以,現在談如何經略甘涼,還為時尚早,只有先取甘州,控制隴右,才能談徐圖涼州與河西。”
司馬曜點了點頭:“那麼,在你看來,涼州未來的走勢將會如何?”
劉裕勾了勾嘴角:“西秦現在是前秦的屬國,仇池也是,而後涼呂光,則已經自立,跟前秦斷絕了關係,只不過這三個國家都不會真正地聽苻登的號令,更不會派一兵一卒助他與後秦作戰,苻登大界堡之敗後,已無扭轉戰局可能,失敗只是早晚的問題,前秦一滅,後秦必然勢力向西擴張。”
“畢竟,收拾這些涼州與隴右的地方勢力,比起東出潼關,與強大的大晉,北魏和後燕正面較量,把握要大得多,姚興本人並沒有取天下之志,我看他更大可能是向西取甘涼之地,然後扶持鐵弗匈奴的殘餘勢力在河套自立,作為與北魏之間的緩衝,至於關東之地,無論是中原還是幷州,除非出現大的變局,有重大戰機,他是不會輕易出兵的。”
司馬尚之恨恨地說道:“這姚興前一陣還誘使我大晉梁州一帶的大將,氐人楊佛嵩叛變投降了,楊佛嵩本是毛球手下的愛將,跟你劉裕還有過數面之緣吧。”
劉裕無奈地搖了搖頭:“是啊,楊佛嵩也是仇池楊氏的後人,其人勇冠三軍,威震漢中一帶,但他的這一支跟楊定的這一支,是不死不休的死仇,多年來,楊定屢犯漢中,都被楊佛嵩打退,只可惜,毛球死後,梁州刺史沒有給楊佛嵩,而是另外派了中央官員前去接任,楊佛嵩本來一直以為這個位置會輪到自己,結果一怒之下叛我大晉,投降後秦去了。雖然其人叛行不可饒恕,但一員虎將就此離晉,也是可惜。”
司馬尚之冷笑道:“還真的是英雄惜英雄,反賊嘆反賊啊,劉中士,是不是跟這個楊佛嵩同病相憐了?”
劉裕朗聲道:“我劉裕一心保大晉,從未背叛,領軍將軍在陛下面前這樣誣陷,真的好嗎?”
司馬曜擺了擺手:“好了好了,以前的事不談了,楊佛嵩背叛大晉,沒什麼可說的,依律行事即可,但後秦這樣公然地誘我晉將叛降,實際上是在向我大晉挑釁,而且姚萇也讓姚興謀我中原之地,劉裕,你看要防這後秦來犯,應該靠何人呢?”
劉裕淡然道:“陛下新近對中原的防衛作了重整,讓郗恢領雍州刺史,統帥中原的兵馬以及荊北南陽盆地,一邊招收關中流人,一邊在領地內徵兵調糧,郗恢有軍政之才,足以守好大晉的北方門戶。只是…………”
司馬曜的眉頭一皺:“只是他畢竟是郗家人,郗家剛出了郗超這個大反賊,所以郗恢的忠心可疑,有走楊佛嵩之路的可能?”
司馬尚之馬上行了個軍禮:“末將願意為陛下分憂,出鎮雍州,召回郗恢。”
劉裕搖了搖頭:“卑職以為不可,郗恢已到任多日,如果要叛,早就叛了,郗超的陰謀是揹著整個郗家的,不可以因為一人之故,而毀國柱石,再說了,如果他真有反意,那派人在這個時候取代他,他只怕會直接據州反叛,就象那楊佛嵩一樣,接任的刺史在路上,他就率部逃亡,投奔後秦去了。”
司馬尚之冷笑道:“那按劉中士的高見,你有什麼本事把他郗恢換回來?難不成這雍州以後這一輩子,就姓郗了?”
劉裕看著司馬曜,正色道:“陛下現在只需要讓郗恢繼續鎮守雍州,多加慰勉,等到將來平定內部,大舉北伐時,讓郗恢帶兵加入北伐大軍,只要他帶兵來合,就有的是辦法可以兼併其部眾,打完仗後,以其功勞或者是懲罰,將之任官他處,如此,就可以兵不血刃地解決雍州問題了,這總比直接下令換人,逼反大將要來的好。”
司馬曜哈哈一笑:“看看,看看,尚之啊,你們都說劉裕一介武夫,胸無點墨,可是這樣的辦法,你可是想不出來的,看來,朕朝堂上的諸公,比起劉中士,也多有不如。今天的應對,朕很高興,只是朕最後想知道一件事,你剛才對郗恢的擔心,是什麼?”
劉裕嘆了口氣:“卑職並不擔心郗恢會在這時候舉兵叛晉,但是他身後的荊州,卻是有吞併雍州之志,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