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套草原,悅跋城,這座城市,只相當於中原的一個小縣城,四周的城牆,都是隻有丈餘高,與其說是一座都城,不如說更象是一個方圓七八里的大土圍子,城外星星點點,盡是帳蓬,而簡陋的城樓之上,劉衛辰志得意滿,在幾個兒子的族簇擁之下,看著城外那洪流一樣的馬群,以及各個不同部落的旗幟,臉上漸漸地綻放起了笑容。
高大健壯,如熊羆一樣的劉直力提,看起來比前兩年突襲漠南時,要更強壯了一些,連臉上的橫肉,也給練成了有型的肌肉塊子,他的聲音如豺狼一樣,粗渾野蠻:“今天,達奚部也到了,這樣一來,整個河套各部的兵馬都已經集結,有十萬鐵騎,哼,聽說燕國出兵,大破拓跋珪,這小子在漠南一敗塗地,狼狽逃亡,準備去漠北避難,父汗,這正是我們一舉消滅他們的天賜良機啊。”
其他的幾個兒子也都紛紛附和,只有站在末端,一個十七八歲的青年人,一直沉默無語。
劉衛辰扭頭看向了這個青年,這是一個身長九尺,虎背熊腰的青年人,與周圍那些一個個五大三粗,滿臉橫肉,臉上有大小不等,數量不一的刀疤的兒子們相比,這個人可以稱得上是眉目疏朗,甚至可以說英俊了,若不是他的脖了上,掛了一串足有小兒拳頭大的骷髏項鍊,讓人看了毛骨悚然,甚至可以說,只要這人穿上了一身江南世家子弟的衣服,可以給看成是個公子哥兒呢。
劉衛辰沉聲道:“勃勃,你對你大哥的看法,有什麼意見嗎?”
這個青年,正是當年曾經親手斬殺拓跋窟咄的劉衛辰幼子,名叫劉勃勃的是也,此人足智多謀,狡猾似狼,與一眾只認蠻力的兄長相比,可謂異類,有不少見解甚至連一輩子勾心鬥角的劉衛辰,也會稱奇不已,聽到父親的話,他抬起了頭,說道:“父汗,這次的事情不對,恐怕,我們會吃大虧的。”
劉衛辰的臉色微微一變,另一邊的劉直力提嚷了起來:“喂,勃勃,你這話什麼意思?就算你是父汗最疼愛的小兒子,也不能這樣動搖軍心,壞我士氣吧。”
劉勃勃嘆了口氣:“以前父汗的兵馬出動,還有大哥東征西討,勃勃可曾說過半個不字?但這一回不一樣,對手是拓跋珪,他是狡猾的狐狸,千萬不要以為他現在這樣顯得在敗逃,就真是敗了。若論用詐,他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劉衛辰笑道:“勃勃,你的擔心有點多慮了,任何草原霸主,都不會放棄漠南的,有的時候可以詐敗,甚至送出部落的女人都可以,但是,漠南是整個草原的生命線所在,這裡有最豐美的水草,有最多的河流與湖泊,陰山之上,更是相當於中原的首都,那是我們草原民族共認的汗帳所在,失了這個,就失了所有草原部落的認同與尊重。劉顯和他的獨孤部曾經橫行大漠,強盛一時,但就是因為丟了漠南和汗庭,落得個眾叛親離的下場,這點,拓跋珪也是一樣。”
劉直力提笑道:“就是,上次拓跋珪伏擊是因為他借了外力,這回連燕國都是跟他為敵,總不可能說他們是聯手來演戲對付我們吧。勃勃,你的小聰明用在平時也就罷了,可是這是軍國大事,就別故作與眾不同了吧。”
周圍的幾個兄弟全都鬨笑了起來,看著劉勃勃的目光,如同看著一個小兒。
劉勃勃的眼中閃過一絲陰冷之色:“燕國當然不會演戲,但是,這回他們一路所擊破的,是拔拔部,王建部,叔孫部,賀蘭部,可並沒有擊破拓跋珪的本部,拓跋珪和劉顯的最大不同,就在於他的主力未損,我們不能因為他主動撤離,就掉以輕心。”
劉衛辰笑道:“勃勃這話說的倒有些道理,正是因為不能掉以輕心,所以,這回父汗集中了河套草原所有的部落,集中了龐大的軍隊,你看看,現在一個月不到,就來了十萬鐵騎,整個河套的男兒,都在這裡,就算拓跋珪的實力健在,我們仍然是他的三倍軍力,要勝他,不在這個時候,難道還要等他回到漠南,恢復實力嗎?”
劉勃勃咬了咬牙:“可是河套各部,未必真心臣服於我們鐵弗大匈奴,他們多是鮮卑人,跟拓跋魏國乃是近親,若是到時候見到兩軍相持,臨陣倒戈,那可如何是好?”
劉衛辰笑著擺了擺手:“你說的這個,父汗也想過,正是因為擔心這點,所以父汗這回讓他們只出動部落精壯男子,把家產,女人,小孩全都留下,只要他們在我們手中,那就不怕前方的男人反水,若是真的想反水,那我就把他們全部殺了,讓他們後悔終生。”
劉勃勃訝道:“可是前線與這裡遠隔千里,父汗又如何會知道前線的情況?”
劉衛辰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