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秋晴素手伸出,輕輕地拾著苻登那孔武有力的大手,柔聲道:“我知道,阿登你盡力了,我們是人,是要為先帝復仇的忠義之士,自然不能永遠地象野獸一樣,以人肉為軍糧,要是那樣再打下去,只怕阿登你會步我阿大的後塵,被部下所殺。”
“所以,這一年多來,我們屯兵隴右,不主動出擊,恢復生產,蒐集軍糧,這才有了今天我們這大界堡五十萬石的糧草儲存,這才有了我們這裡十萬口的來附百姓,為此,我們甚至犧牲了徐將軍,雖然我很難過,但我知道,這是值得的,必須的。”
苻登嘆了口氣:“徐將軍全家,還有他部下的血仇,我一定會拿羌賊全族的血來報,但是既然你也理解我的做法,又為何仍然愁眉不展呢?五天前我們定下計謀,假意出征,卻是伏兵於附近,姚萇果然派其子姚崇率三萬精騎來襲,被我們前後夾擊,一舉擊破,姚崇單騎退走,部下給俘斬兩萬餘人,姚賊元氣大傷,現在退守胡空堡,我軍氣勢正盛,可以一舉破敵,然後進取長安,則先帝大仇,終將得報,我等多年奮戰,也終有結果。”
說到這裡,苻登也興奮了起來,兩眼都開始放光。
毛秋晴仍然眉頭深鎖,苻登也跟著笑容漸退,轉頭對著身後的一眾將校說道:“大家各自回到軍中,集結出發,朕跟皇后說些話,稍後就來。”
眾將佐行軍禮而退,城頭很快就只剩下了這對皇帝夫妻,毛秋晴看著下城樓的諸將,嘆道:“姚崇雖敗,但姚老邪(苻登給姚萇起的外號,意即天下至邪至惡之人)實力尚存,前一陣他得了河套劉衛辰的兩萬軍馬,可是這次姚崇奔襲,卻多是步兵,若是為一擊而中,當用騎兵才是,所以,我怕老邪還留有後手。若是他先送姚崇送死,引得我軍大意,然後派精騎來犯,只怕我們會危險啊。”
苻登搖了搖頭:“姚老邪一向持重,非有絕對優勢,是不敢動用主力騎兵的,他最拿手的辦法就是紮營相持,這次我軍新勝,連戰連捷,老邪都急了眼,甚至還把先帝的遺體重新以帝王之禮下葬,在軍中留有先帝牌位,每日祈禱,哼,既無恥又愚蠢,他親手殺害先帝,先帝怎麼可能給他福報和運氣?即使真的先帝顯靈,也應該降個雷劈了此獠才是。現在他方寸大亂,偷襲我軍糧倉又失敗,剩下一兩萬騎兵,就是他正面決戰最後的本錢,借他十個膽子,也不敢來再來偷襲了。”
毛秋晴嘆了口氣:“話雖如此,但老邪用兵多以詐術,並非不能長途奔襲,去年他平定雷惡地反叛的時候,就是迅速用騎兵突襲,在敵軍集結之初就一舉擊破,雷惡地敗降之後,加上徐將軍之死,本來很多投向我們的關中豪強,又改變了立場,重新觀望起來。我們現在對姚老邪那裡的情況,幾乎一無所知,貿然出擊,並非上上之選,不如穩紮穩打,一邊推進,一邊招降各路關中豪傑,劉衛辰新近被拓跋珪襲破,老邪斷了草原方面的外援,拖下去對我軍並非不利。”
苻登的眉頭一皺,看了看左右,低聲道:“秋晴啊,你的這個提議,我豈不知?只是跟隨我們的隴右各族,多是胡人,兇強蠻暴,當年我打著為先帝復仇之名起兵,可是你的先父大人又何嘗不是如此?要是戰事相持,我們不能取勝,這些人就會生出異心,甚至叛我投敵,現在我軍新勝,眾部落士氣高漲,都要打到長安,大發橫財,要是不順應他們的想法,只怕會直接潰散,甚至投敵,你難道想要你爹的悲劇,在為夫身上重演嗎?”
毛晴秋一下子握緊了苻登的手,失聲道:“當然不行,我,我就是拼了命,也不能讓你跟大人一樣的結局。”
苻登嘆了口氣:“所以,我只有向前,不能逗留,就是因為對後方不放心,我才把你留在了這裡,還有前線的將帥們的家眷,戰士們的族人,也都集中在這大界堡。可以說,這裡不僅是我們的糧倉,也是全軍的根基所在,極為重要,非我至信之人,我不會留在此處。”
毛晴秋咬了咬牙:“我一定會用性命來守衛此處的,五千守軍雖然不少,但是多為倉庫輜重卒,戰力一般,希望你能再給我五千精兵,有一萬人馬,我應該能頂住姚老邪的攻擊。”
苻登勾了勾嘴角:“我軍前線部隊本就不如老邪的多,再抽五千軍隊給你,只怕前線頂不住,這樣吧,兩千人,我把中軍衛隊留下,這是我唯一能做的了,如果姚老邪前來,你千萬不要與之野戰,緊閉城門,放狼煙通知我,我一定會在兩天內趕來救援,你只要能撐住兩天,勝利就是我們的。”
毛晴秋的眉頭一皺:“大界堡太小,城內全是糧食,而城外,則是十餘萬的百姓,若是我閉城防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