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宮,御花園側,淨心精舍。
鳩摩羅什閉目淨坐,全然不理會身邊的奼紫嫣紅,還有擺在面前那美味的瓜果與素齋,空氣中瀰漫著各種各樣的脂粉香氣,而十名絕色佳人,或是素手拂琴,或是紅袖添香,或是輕歌淺笑,或是翩翩起舞,若是任何一個男人睜開眼,看到面前這一切,都會血脈賁張,情不自禁,能在這種極致的溫柔鄉里還坐懷不亂的,恐怕只有這位當世高僧了吧。
賈福的聲音從門口響起:“你們還是沒辦法讓國師接納嗎?”
琴聲與歌聲頓時停了下來,轉而是一陣嚶嚶的泣聲,一個美妙宛轉的聲音帶著哭腔響起:“非是我等不盡力,實在是,實在是國師超凡入聖,看也不看我等一眼,賈公公,我們真的沒有辦法啊。”
賈福的聲音冷冷地響起:“你們先退下吧,咱家跟國師好好聊聊。”
女人身上的香味漸漸地消散,伴隨著她們的腳步聲漸漸地遠去,賈福微微一笑:“和尚,可以開眼了,別裝啦,你又不是太監,強行壓制慾望不難受嗎?”
鳩摩羅什睜開了眼睛,面前的鬥蓬客已經戴上了面具,雖然還是賈福的打扮,可是身形卻是消瘦了不少,鳩摩羅什看著鬥蓬客,恨恨地說道:“我就知道,從一開始就是你在搞鬼,要不然,姚興怎麼會如此對我?!”
鬥蓬客笑著擺了擺手:“若不是你自己沽名釣譽玩過了頭,讓百姓崇拜你勝過敬畏他,姚興又怎麼會這樣對你?實話告訴你吧,那天姚興可是自己要去微服私訪,我不過只是稍稍在一邊暗示你很受民眾擁戴,他就受不了啦。不過,要是你門庭冷清,又怎麼會惹得他的妒火中燒呢?”
鳩摩羅什咬著牙:“那些嶺北軍戶又是怎麼回事?”
鬥蓬客笑道:“這可真不怪我,他們本來是來請願想遷進關中的,結果聽說陛下那天會駕臨草堂寺,於是全來了,正好也求你給他們祈福,這些傷殘軍人嘛,現在也就靠著這點希望活著,那一步一磕頭的,可不是我教的哦。”
鳩摩羅什長嘆一聲:“你這個魔鬼,洞察人心,操縱人性,世上就是多了你這樣的傢伙,才會有如此多的苦難。”
鬥蓬客哈哈一笑:“是因為我嗎?人人皆有私心慾望,那些來給你燒香拜佛的人,你以為就很無私正直嗎?他們不過是因為受了欺負或者無力擺脫苦難,才會寄希望於你,是希望你能讓他們過得更好,燒你一柱香,希望有三柱香的回報,僅此而已。那些嶺北的軍戶,很多本來是跟著姚萇起兵的老羌賊,當年打苻堅的時候殺人不眨眼,包括新平,以前不也是給這幫人屠了城嗎,現在只不過是因為打不過赫連勃勃了,就想著回關中保命而已,你當他們又是什麼善類了?”
“今天這些老羌想求你救命,明天是不是赫連勃勃的手下來求你保命,你也會照做呢?啊,是的,只要給你上香,給你的寺廟捐了善款,你倒是眾生平等,來者不拒。”
鳩摩羅什緩緩地說道:“正是因為有了你們這些有野心的帝王將相,才會有這麼多紛爭,普通的百姓,不過是升斗小民,想安穩地過日子而已,但凡可以衣食無憂,誰又願意妄動刀兵。要我說,真的需要渡化的,不是羌人或者是胡夏子民,而是你們這些人。”
鬥蓬客笑著擺了擺手:“可是我們這些人,現在卻能決定你的生死。姚興本來是想用些妓女來破了你的色戒,再次羞辱你,也讓民眾知道你也不過是個有七情六慾的凡人,這樣就不會再盲目崇拜你,只可惜,我告訴他,這招對你絕對行不通,你現在重名勝於重命,就算殺了你,也不會逼你就範。”
鳩摩羅什冷笑道:“我參佛譯經一生,早已經大徹大悟,區區女色,豈可改變我的志向?!”
鬥蓬客滿意地點頭道:“不錯,你說得很對,我也相信,所以,後面姚紹又提了個別的辦法,就說要是你不屈服,就一個個地殺你寺裡的和尚,殺到你屈服為止!”
鳩摩羅什重重地一拳捶在了面前的小案之上,震得這桌瓜果都微微一晃:“畜生,你們這些滅絕人性的畜生。不過就算這樣,我合寺僧眾也不會屈服的,大家入了空門,早就四大皆空,以身護法,往生極樂,求之不得!”
鬥蓬客笑著點頭道:“不錯不錯,我相信你一定不會屈服的,反正死的是別人不是你,正好成就了你以身護法的美名。當年在龜茲城的時候,你就可以眼睜睜地看著你表妹在內的全城百姓去死而無動於衷,這次更不在話下了。”
鳩摩羅什咬著牙:“所以,你就出了這樣的毒計,關閉藏經閣,讓我們再也譯不了經,而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