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之後,同樣的中軍帥帳之中,陶淵明和孟龍符站在了帳中,劉毅正襟危坐于帥案之後,兩側皆站著如狼似虎,滿身盔甲的西征軍諸將校,人人臉上喜氣洋洋,看著手持節杖,神色平靜的陶淵明。
何無忌笑道:“陶大使,這回你為國出使,不費一兵一卒,只靠著三寸不爛之舌,就取回了南陽十二郡,我們這些人出來打了一年,犧牲上萬兄弟,也不比你的成就高到哪裡。你這是怎麼做到的?”
陶淵明微微一笑:“若不是靠了眾位將軍和北府軍將士的神威,我又怎麼可能有這點成就?在戰場上得不到的東西,議和時同樣得不到。”
孟龍符笑了起來:“陶大使過謙了,你逼秦主姚興簽下割讓和約的時候,劉冠軍還沒有消滅桓振,平定荊州呢。”
陶淵明搖了搖頭:“也許是天意吧,誰也沒有料到,那個鳩摩羅什高僧,居然會向著我們說話,也許是佛門慈悲為懷,而那姚興,也真信了這套,才會答應我們的條件。不過,我聽說這回劉冠軍為了追捕桓氏餘黨,甚至殺了那臥牛寺的主持道全大師,只怕鳩摩羅什知道了以後,會對為我們說話的事,感到有點後悔吧。”
劉毅的臉色微微一變:“道全和尚公然地庇護桓蔚,觸犯了我的軍令,按律當斬,本帥不覺得有何不妥。”
陶淵明嘆了口氣:“從大帥的角度來看,確實沒有什麼不妥,只是淵明畢竟是荊州人,知道荊楚之人,迷信鬼神,那道全大師和他的師父釋道安,多年來為荊楚士民所景仰,不管有何理由,就這樣殺了,只怕會引發人情騷動,為本來已經平定的荊州之地,增加一些變數。陶某不才,有些肺腑之言,還需要向大帥單獨面進。”
劉毅點了點頭:“陶大使這回立了大功,又熟知荊州內情,本帥正有些事情要向你請教,我這裡都是些粗人,打仗拿手,治國非其所長,有些機要之事不便公開論及,諸位且先退下,有我和徐長史在此與陶大使面談即可。”
孟龍符的臉上閃過一絲猶豫之色:“大帥,這回末將奉了劉鎮軍之令,要一路護送陶大使,寸步不離,職責所在,還請…………”
劉毅冷冷地說道:“寸步不離?猛龍,陶大使上殿面見秦主時,你在何處?”
孟龍符一時語塞,劉毅看向了一邊的劉道規:“道規,既然陶大使說了要向我單獨面進一步話,那涉及治理荊州的機要,你覺得合適很多人聽嗎?”
劉道規微微一笑:“猛龍兄弟也是忠於職守,還請希樂哥原諒一二,他一向就是這個性格,你懂的。”
說到這裡,劉道規看向了孟龍符:“猛龍,此事我會親自向大哥解釋,這裡都是自己人,只是涉及道全大師的善後之事,事關機密,你先來我帳中,懷玉也在,咱們也有一年沒見了,該好好喝一頓啦。”
孟龍符勾了勾嘴角,行了個禮:“好,那就聽道規哥的話,希樂哥,我先下去了。”
隨著眾將的紛紛離去,大帳之內,只剩下了劉毅,徐羨之和陶淵明三人,劉毅向著徐羨之使了個眼色,他出帳一圈,再回來時,向著劉毅點了點頭:“都安排好了,沒有人在五十步內,現在我們可以安心談正事啦。”
劉毅看著陶淵明,冷冷地說道:“陶公,你現在在劉裕那裡,可是順風順水啊,這回幫他立下這麼大的功勞,將來的前程,不可限量嘛。”
陶淵明微微一笑:“怎麼了,白虎大人好像對這次我的出使,很有意見啊。是妨礙了你從劉裕手中奪取大權的計劃了嗎?”
劉毅咬了咬牙:“我放你去劉裕那裡,可不是為了你真的幫他做事,反過來壓制我的,你這回為他討回了南陽十二郡,我沒有半點好處,卻讓呆在後方不打仗的劉裕成了國家的大英雄,只怕我這次帶著消滅桓楚,救回皇帝的大功回去,都未必能壓他一頭呢。”
陶淵明笑著擺了擺手:“白虎大人不用擔心,所謂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劉裕如果在後方平穩發展,用劉穆之結交各大世家,迎回皇帝,那你立再大的功也無法超過他,因為跟我是他派往後秦出使一樣,你這個西征主帥,同樣也是他的指派,世人會以為,是劉裕派你消滅了桓振,而不是看成你劉希樂的功勞!”
劉毅的眉頭一挑:“可是全軍上下的將士並不這樣認為,這回就連無忌和他的手下都認定,我才是為他們取得勝利的主帥,不再是劉裕。”
陶淵明淡然道:“可是你只是讓他們搶了錢,發了財,卻給不了這些將士們爵位和官職,回去之後,論功行賞,又是劉裕說了算,到時候大家還是隻認劉裕,白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