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範之胸有成竹地笑道:“這是一定的,劉毅在江北廣陵起兵,他有退路,大不了可以再向北佔據彭城,甚至北連南燕,他雖然如陛下所說的那樣,家無餘糧還敢一擲百萬,但那是因為他沒有一百萬,如果是一千錢,只怕劉毅就會猶豫不決,因為前者反正拿不出,後面可是真的有,劉毅不是劉裕那種真的能捨得出去的人,這就是他現在不如劉裕的地方!”
“加上劉毅一向不服劉裕,想跟他一爭京八首領,所以,我們如果此時速攻劉裕,劉毅一定不會來救的,只要對付區區千餘人馬的劉裕,何難之有呢?陛下,要當機立斷啊!”
桓玄若有所思地點著頭:“可是就算劉裕現在只有千餘人馬,但他有很高的號召力,聽刁弘所言,光是現在在京口城中,加入劉裕反賊團伙的州中郡民,就為數不少啊,成群結隊,這可是他和手下的將士親眼所見的。”
卞範之冷笑道:“刁弘是什麼人,難道陛下還不瞭解嗎?一向是言過其實,這次他帶兵攻打京口城,卻給一個桓修的首級嚇得全軍潰散,簡直就是個恥辱!他也知道自己罪孽深重,所以只能誇大敵人的強大,來逃脫自己的罪責,陛下不可不察啊。”
桓玄咬了咬牙:“他的話肯定是有所誇大,但劉裕如果真的只有幾百人,又怎麼可能奪下京口城?就算刁弘是個廢物,可守城的朱齡石,朱超石兄弟,卻是跟隨朕多年的將校啊,總不是無勇無謀之人吧。他們帶過去的我荊州軍士也有千餘,劉裕真的能靠幾十人就殺我上千將士?朕不信!”
吳甫之沉聲道:“陛下,恕末將直言,只怕朱氏兄弟是戰死還是投靠了劉裕,都不好說呢,他們可是劉裕多年的徒弟啊,見勢不妙,就轉投師父,可不是不可能的事。當時陛下要他們兄弟鎮守京口時,末將就提醒過這點。”
桓玄的臉色一變,沉聲道:“他們敢!就不怕朕誅殺他們全家老小嗎?”
一直沒有開口,默立一邊的胡藩勾了勾嘴角,說道:“陛下,現在一切還沒有查實,末將以為,擅殺將士家屬,只怕不妥,會寒了其他將士的心,可以將朱家家人暫時看管,名為撫卹,實為監視,若是真的降賊,再殺不遲!”
桓玄的神色稍緩,看著胡藩:“道序,你對戰局有什麼看法,是覺得應該如朕所言的堅守待機,還是出兵速戰?”
胡藩不假思索地說道:“當然是要速戰。一來如前面的皇甫將軍所言,這事關軍心士氣,如果我軍有絕對優勢而不出兵,那世人會以為陛下對劉裕有所畏懼,就會有人起兵響應劉裕,甚至我們的舊北府軍士,也有動搖的可能。二來是劉毅在廣陵起兵,現在跟劉裕還沒有合流,他整頓江北大營需要一兩天的時間,就算來會合,也不是現在,而我們現在就能出動吳將軍,皇甫將軍的兩支勁旅,而陛下的養由基營,皆是忠誠可戰,戰技高強的荊州神箭手,也可隨之一同出動,至於剩下的三萬荊州老兵,可以由桓尚書和後軍將軍庾頤之一起,監視北府將士,並不影響我們作戰的兵力。”
桓玄的眉頭一皺:“你也覺得,早打比遲打好?可是我們可以再等各地援軍集結啊,遠的不說,在吳地,在豫州我們就有三四萬軍隊,只要他們開過來,就可以讓我們釋放出監視北府軍的幾萬人馬,到時候再打,不是更有利?”
胡藩慨然道:“我們的兵力會增加,劉裕的也會啊,陛下可別忘了,年前劉裕擊破天師道妖賊,當時可是饒了萬餘天師道妖賊精銳不殺,還有十餘萬被妖賊裹脅的百姓,這些人感念劉裕的不殺之恩,又多在江北,如果我們現在不出動,等二劉控制江北六郡,以彭城的糧草軍械,加上釋放出的老賊,以及各地因為靜觀其變而倒向反賊的野心家們,那可就真的勝負難料了。”
桓玄喃喃道:“是啊,現在不打,那劉裕若是轉向江北,可就麻煩了,南燕還有他老婆,萬一他真的引胡虜南下,大楚危矣!”
卞範之正色道:“陛下,劉裕的兵馬每個時辰都在增加,如果劉毅也率軍來合,那我們再消滅他可就更難了,現在我們提前破獲了建康城中的反賊,也把歷陽的反賊撲滅,逼劉裕提前起事,他現在一定還有諸多準備不足,所以連對付個刁弘都要擺個空城計,試想如果他真的兵力雄厚,那刁弘的三千人馬,還跑得回來嗎?我們什麼時候見過劉裕打仗,有全殲敵人的機會,卻就這樣放過的?”
桓玄哈哈大笑起來,看著卞範之:“敬祖,你真的是朕的智囊啊,朕也差點給劉裕騙過去了。好,就依你們,頓丘太守吳甫之,右衛將軍皇甫敷,御前遊擊將軍胡藩。”
三將同時站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