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神愛一動不動地盯著陶淵明,看著這個面帶微笑,眉宇間透出一股一切盡在掌握的自信的男人,久久,才輕輕地嘆了口氣:“陶淵明,你究竟是出於什麼目的,才要這樣費盡心機地接近劉裕?你應該明白,劉裕是我的一生最愛,不管我跟他如何身份立場相對,,都不至於象慕容蘭那樣漢胡不兩立,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陶淵明微微一笑:“我沒什麼目的,就是想往上爬,想要榮華富貴。王皇后,你從小就出身高門富貴之家,錦衣玉食,沒有過過那種真正的貧苦日子,而我,從小就是在飢餓與貧困之中長大,那種在荒郊野嶺,窮鄉僻壤裡獨守草廬,聽著四周的狼嚎與梟啼,聽著自己肚子裡咕咕叫的日子,我是一天也不想再過了。”
王神愛輕輕地嘆了口氣:“劉裕從小也是這麼過的,難道你想說,因為同樣出身貧寒,所以你想追隨他?”
陶淵明搖了搖頭:“不,我追隨劉裕,是因為劉裕現在掌握了帝國的大權,可以說,是大晉的第一人。誰掌握了最高權力,我就為誰效力。就象桓玄掌權時,我就輔佐他,而現在是劉裕的天下,我自然就會追隨劉裕。這個道理,王皇后應該不難理解吧。”
王神愛的眼中閃過一絲冷芒:“可是你現在還是名義上桓玄的人,就已經背叛了他,甚至更早之前桓玄還沒有失勢的時候,你就在跟他的敵人來往了,難道這就是為臣下之道?”
陶淵明笑道:“君主可以隨意地殺戮,驅逐,罷免臣下,難道臣下就不能早作應對嗎?待我如國士,我自以國士報之,視我為寇仇,那我也只好以寇仇相對。我在荊州時就為桓玄效力,幫他平定了殷仲堪,消滅了楊佺期,可是他連個正式的官職也不給我,對我呼來喝去,稍有不如意,甚至是辦事辦得太得力讓他心生警覺,就對我置之不用,等到了事態嚴重之時才要我出來收拾殘局,甚至以我性命相要挾,你說,這樣的君主,值得我效力嗎?我為自己早謀退路,又有什麼錯?”
王神愛微微一笑:“你這樣強辯,倒真是能顯得自己很有道理,只可惜,這話在我這裡行不通,陶公,你是個沒有立場的人,只會為自己的前程考慮,對桓玄如此,對劉婷雲如此,對我也是如此。”
陶淵明淡然道:“但是我在王皇后面前,卻是可以把自己的想法坦陳,就是希望王皇后能理解我的立場和苦衷,我只想自保,更想要富貴。劉裕如果能賞罰分明,用我信我,那我一定會盡心竭力地輔佐他,幫助他。不過,既然跟王皇后結了這樣的交情,那如果您,或者您身後的高門世家有什麼需要我做的,我也一定會盡力而為。”
王神愛笑了起來:“那如果我現在要你殺了劉婷雲,來證明你對我的這個交情,你會去辦嗎?”
陶淵明笑著搖了搖頭:“當然不會,因為劉婷雲現在靠著劉毅翻了身,是對我有用的一條路,說不定哪天,劉裕不要我了,我起碼也要有條後路。再說了,劉婷雲也能聯絡和拉攏相當一部分的世家,尤其是中上層的世家,其實在這點上,你和她以後還有聯手的可能。”
王神愛的眼中閃過一絲憤怒,重重地把手中的茶杯往案上一頓:“哼,這個女人如此背叛我,陷害我,我怎麼可能跟她再合作?這個世上,我最討厭的就是背叛。”
陶淵明哈哈一笑:“慕容蘭也背叛過你,還搶了你的劉裕,可是你為了大局,不也是暫時可以跟她放下恩怨,暫時合作嗎?王皇后,你是聰明人,這個世上,沒有永遠的恩怨,只有永遠的利益,而你的利益,是大晉的頂層世家,是謝家,王家這樣的家族,就算是跟你的裕哥哥的愛情,也只能屈居其後。你需要有制衡劉裕的力量,這個力量,可能就是你最討厭的劉婷雲那一邊的。”
王神愛沉吟良久,緩緩地說道:“那你想要的,就只是榮華富貴?”
陶淵明笑道:“我陶淵明除了滿腹的才華,還能有什麼?連先祖侃公都給建康的高門世家看不起,我又怎麼可能提陶家的名號。劉裕勝過桓玄之後,荊州就會給揚州徹底地壓倒,而他所建立的,會是一個前所未有強大的中央朝廷,繼而內壓世家放權,外伐群胡建功,正是有本事的人大有作為之時,我只要能在這個時候立功投效,以後在劉裕的帳下建功立業,那光宗耀宗,位極人臣,又豈是太難的事情?”
說到這裡,陶淵明看著王神愛,眼中閃過一絲意味深長的目光:“說到底,我想讓陶家,以後能成為王家,謝家這樣的頂級豪門,能讓我的子孫,享受象王皇后和你的兄弟姐妹們這樣的富貴,至於別的,我還能有什麼追求呢?”
王神愛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