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南,臨朐城外,一隊百餘人的騎士,從城西的桃林小陘之中,一路向南,為首一人,正是玄甲在身的劉敬宣,一如他胯下的那匹神駿異常,通體黑色的烏龍戰駒,而他的臉上,卻是寫滿了緊張與汗水,他身後的騎兵們,個個都是矯健異常的壯士,可謂人如虎,馬如龍,即使是奔騰如虎,也仍然是不言不語,甚至,桃林的枝葉擋住了這支騎隊奔騰時的煙塵,即使是十里之外,也看不出有任何的異常。
司馬休之奔到了劉敬宣的身邊,說道:“阿壽,再奔三里,就會出了這片桃林了,然後過了巨蔑水,就進了大峴山啦,越過大峴,就算到了大晉的地界,我們就安全了,不過,要不要我們現在休息一下?這樣奔了三天了,大家也累得不行,後面應該沒有追兵,等休息半個時辰後,我們再走。”
劉敬宣一點沒有停下馬蹄的意思,大聲道:“不行,臨朐是南燕的南方重鎮,也是慕容法鎮守之地,他一個月前剛剛據城叛亂,阿蘭和我們見面後匆匆離去,說是要查叛亂之事,可能就是這裡,我不怕別的追兵,就是無顏去面對阿蘭。不管怎麼說,只有出了大峴山,我們才安全。”
司馬休之嘆了口氣:“也不知道雅之和恩公怎麼樣了。”
劉敬宣恨恨地說道:“一直沒跟來,怕是折了,這筆債,我遲早要跟慕容德去清算!”
正說話間,前方百餘步的地方,突然傳來一個清冷的聲音:“阿壽,那我們的債,是不是也要算算呢?”
劉敬宣的臉色一變,一聲長吁,收住了自己的馬韁,只見前方的林道盡頭,緩緩轉出一騎,白馬銀甲,一頭辮髮,可不正是英姿颯爽的慕容蘭?
司馬休之倒吸一口冷氣:“是,是蘭公主?!”
劉敬宣長嘆一聲:“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嫂子是南燕的諜報女皇,有飛鷹傳信,又怎麼可能落在我們的後面?罷了,此事因我而起,休之,你帶著兄弟們,我會讓你們離開的。”
司馬休之咬了咬牙:“阿壽,以你的武藝,強衝過去應該不是問題,不必就這樣放棄!”
劉敬宣苦笑著搖了搖頭:“嫂子在這裡,必有埋伏,我們連日奔波,人疲馬乏,又怎有一戰之力?或者我可以突出去,可你們又有幾人能生還?我去會會嫂子,不管如何,我不會讓你們受到傷害的!”
說著,他一夾馬腹,陘直而前,直到慕容蘭的馬前,才脫下了頭盔,不敢直視這位絕色佳人的雙眼,低頭如同一個犯了錯的孩童:“嫂子,我…………”
慕容蘭冷冷地說道:“這聲嫂子,我受不起。劉將軍,你可真是英雄了得啊,看到我夫君起兵建業,也有樣學樣。我以前怎麼就沒發現你這能耐呢?!”
劉敬宣無地自容,長嘆一聲:“事到如今,我無話可說,你怎麼罵我打我,甚至取我性命,我也絕不還手。只希望你能放過我的兄弟,給他們一條生路,我也希望,我的愚蠢衝動之舉,不至於連累嫂子。”
慕容蘭突然一抬手,手中的馬鞭帶起一道罡風,不偏不倚,正好抽在了劉敬宣的右臉之上,一道血印,就在他臉上閃現,離著眼睛,不到半分,劉敬宣的右眉微微一挑,卻是哈哈一笑:“打得好,嫂子,你繼續,只要能讓你消了氣,你打上阿壽一萬鞭也可以!”
慕容蘭看著劉敬宣的目光,幾乎要噴出火來:“這一鞭不是為了我打的,而是為了雅之。你可知道,他現在的腦袋,已經在廣固城的南門掛了三天?我費盡心思保你們一命,難道就是讓你們這樣自己送死,恩將仇報嗎?”
劉敬宣的眼中淚光閃閃:“雅之,是我害了你,都是我的錯!”
慕容蘭緊緊地咬著牙:“你從小並非熱衷權勢之人,這次為何要如此地衝動,皇兄就算不能幫你報仇,也不至於阻你回國,我說過要你們忍耐一陣,我解決完後手中之事就會帶你們回大晉,你怎麼就不信我?!”
劉敬宣本能地想要說些什麼,但話到嘴邊,卻是一聲長嘆:“嫂子,人各有志,你是我們的恩人,但是我們北府將士,卻是跟慕容鮮卑,仇深似海,看著寄奴在大晉建功立業,我們卻是屈身事敵,這種滋味,你是無法體會的,事到如今,說什麼也是沒用了,請你放了我的兄弟,我回去頂罪,讓休之,還有我的部下離開,這是我求你的最後一件事了。”
慕容蘭緊緊地盯著劉敬宣的雙眼:“阿壽,你老實跟我說,是不是有什麼人,跟你說過什麼話,讓你要做這次的事?”
劉敬宣大聲道:“嫂子,你不用再猜再問了,這次的事,就是我一人所為,與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