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那些監軍的楚軍將士們,一個個兩眼放光,有上百個人更是興沖沖地抽出兵刃,想要越陣而上,可是,所有的北府戰士,卻是靜靜地站在原處,無一人行動,甚至有意無意地,把這些人衝出軍陣的路也全給堵上了,幾個膽大的傢伙急得高聲叫罵,而趙倫之突然高聲道:“想出去封王的,讓他們出去,自己的命都不要了,我們也不要攔著啊。”
這話如同一盆當頭的涼水澆下,所有頭腦發熱的人突然醒悟了過來,面前的這個神一樣的男人,曾經創造了多少不可思議的神話,即使是最狂熱的楚軍戰士,也不免左顧右盼,不敢第一個上前了。
庾頤之咬著牙:“趙將軍,你這是什麼意思,面對賊首,你不進軍,還在這裡出言嘲諷,你到底是站在哪邊的?”
趙倫之平靜地說道:“庾將軍,請你尊重我們京口人,尊重北府軍的傳統,劉裕空手獨自前來,現在還是陣前對話階段,兩軍交戰尚不斬來使,難道作為朝廷兵將,殺一個手無寸鐵之人,會讓天下人如何想,如何看?”
庾頤之恨恨地說道:“回頭再跟你算帳!”他轉向了劉裕,大聲道:“劉裕,你要戰便戰,要降便降,不用多廢話,咱們當兵的,能動手解決的絕不用嘴,別跟個娘們似的。”
劉裕笑了起來:“那庾將軍要是跟個爺們似的,就請讓北府戰士們散開,你們楚軍精銳,跟我們京口義士,刀對刀,槍對槍地戰個痛快,如何?!”
庾頤之哈哈大笑起來:“你是在做夢嗎?這裡都是朝廷的兵馬,都是大楚的將士,哪有什麼楚軍,北府軍之分的。你休想要動搖我們的軍心,再不滾回去,我這裡可要放箭了!”
劉裕大聲道:“聽到了嗎,北府兄弟們,這個人說,他們對你們是一視同仁,沒有楚軍,北府軍之分,你們承認嗎?”
人群中陷入了一陣死一樣的沉默,沒有人說話,一股無聲的憤怒,如同爆發前沉寂的火山一樣,在不知不覺地漫延著,劉裕的話如連珠炮一樣地繼續著,把這股子情緒不斷地點燃:“從劉大帥誤判形勢,率領全軍歸降桓玄的那一刻起,你們這些天下最優秀,最驕傲的戰士,就成了楚人眼中的笑話,你們的軍官被裁撤,新上任的軍官是原來楚軍中的軍士,伍長,這些人在楚軍中得不到升遷,卻跑到你們頭上作威作福!”
“李大嘴,你在去年十一月初三的時候,因為多吃了半個瓜,給打了二十軍棍,是不也不是!”
“不錯,寄奴哥,軍法中何曾有這條?!”
“好你個李大嘴,再敢胡言亂語,我現在就把你就地正法!”
劉裕哈哈大笑:“看到了沒有,這就是我們北府戰士現在過的日子,多吃半個瓜,就要捱打,回家探親回來晚了半個時辰,就要受罰,你們的軍餉給剋扣,你們的家人給欺負,你們這些本可縱橫天下,橫掃千字的猛士,卻要給這些楚軍和荊州狗官們當家奴,受他們驅使,我等京口男兒,頂天立地,何曾受過這樣的屈辱過!”
兩萬個嗓子幾乎同時爆發出火山般的怒吼:“不曾受過這等屈辱!”
庾頤之的聲音開始在顫抖:“你們,你們想要幹什麼,想要造反嗎?趙倫之,你是死人嗎,還不快…………”
他的話音未落,只聽到劉裕的一聲暴吼,如同天空中響了個驚雷:“姓庾的,我們京口老鄉說話,什麼時候輪到你插嘴,再敢廢話,老子第一個殺你,我看看有誰能保得住你這條命!”
他說話間,斬龍刀突然抄在了左手,刀鋒閃閃,直指百步之外的庾頤之,讓這個在千軍萬馬的環衛之中的楚軍大將,竟然是汗出如漿,半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劉裕吼完庾頤之,把手中的斬龍刀往地上一插,大聲道:“京口佬們,兄弟們,我劉裕的刀,只向敵人,不向親友,這點從來不會改變,以後也不會。我知道你們大多數人受此屈辱,心灰意冷,想要回家,可是天殺的桓玄,卻以水災遷戶為藉口,把你們的家人圈在城中的貧民區,讓他們住在那些給水淹過的棚戶區,你們的家人,衣不蔽體,食不果腹,靠著你們微薄的軍餉,勉強渡日,形同乞丐,我們北府男兒,個個頂天立地,從軍是為了擊胡虜,收故土,保家衛國,光宗耀祖,這就是你們想要的結果嗎?”
兩萬多個嗓子幾乎是要把心中的血都要噴出來了:“不是,不是我們要的!”
劉裕大聲道:“造成這一切的是誰,把你們從英雄變成奴隸,把你們從戰士變成土狗,殺我將帥,辱我士卒,欺我妻兒的那個人,那些人,是誰?!”
所有人都在大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