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貴人驚得從地上跳了起來,看著朱雀的神情,彷彿是見了鬼,她的手,緊緊地掩著因為過於吃驚而大張著的嘴,半晌,才叫了起來:“你,你說什麼,你要弒君?”
朱雀冷冷地說道:“大晉自從南渡以來,給廢掉的,早夭的,短命的皇帝有六七個,皆是我等所為,司馬曜又有什麼與眾不同的地方?在你看來,也許皇帝大如天,但在老夫眼裡,取他性命,也就跟殺個雞沒太大區別!”
張貴人咬了咬牙,這會兒的功夫,她多少恢復了一些平靜,沉聲道:“且不說弒君是大逆,就說跟本宮的關係,皇帝可是我唯一在宮中的依靠,他是我的丈夫,也許你們世家高門殺了皇帝可以有好處,但對我,又有何利益可言?殺了他,我又無子嗣,必然會給打入冷宮,給那些這麼多年被我壓制的女人害死。皇帝就是我的性命保障,除非我不想活了,不然為何要取他性命?”
朱雀微微一笑:“那些女人想害你,不過是因為要跟你爭寵罷了,如果皇帝死了,大家都不必去爭了,又為何要害你?再說了,我有的是辦法可以讓你平安地離開皇宮,去當一個富家婆。”
張貴人看著張法順,冷笑道:“阿兄,這就是你恩師給我們出的主意?他這是在害我們還是幫我們?”
張法順嘆了口氣:“牡丹啊,恩師當然是在幫我們,皇帝明顯已經不再想要你了,如果他活著,必然會重用劉裕,迎娶支妙音,以阿兄現在跟會稽王的關係,他一定會要了阿兄的命,阿兄若不在,你又怎麼可能獨活?所以,司馬曜必須死,從他選擇與天下世家為敵,就註定了這點啦!”
張貴人咬了咬牙:“那阿兄就不能勸會稽王放棄非分之想,向皇帝陛下臣服嗎?這本就應該是他作為臣子的本份,為何要強出頭?”
張法順搖了搖頭:“因為皇帝排斥世家,所以世家高門,以我的恩師為代表,就得另尋明主,從法理上說,會稽王跟皇帝是一母同胞,最是有資格接替大位,畢竟司馬德宗雖然是太子,但是個冷暖不知的傻子,有前朝的晉惠帝之事,想必如果司馬曜暴死,那重臣們合議,是不太可能立司馬德宗為帝的,如此一來,年富力強,又富有治國經驗的會稽王,當是帝位的不二人選。他若登基,則大晉重回世家高門的天下,阿兄我也因為從龍之功,必得重用,而你作為我的妹子,雖然不可能再入後宮,但安享富貴,是沒有問題的。”
張貴人沉聲道:“太子早就確立,即使是陛下突然歸天,也是他接位,怎麼可能會落到司馬道子手上,阿兄,你莫要輕信人言,這是連我一個婦人都知道的事情!”
朱雀緩緩地說道:“不錯,如果沒有別的變化,即使司馬曜暴死,這皇帝也輪不到司馬道子坐,但是,要是皇帝留有遺詔,說自己一旦突然歸天,那皇位傳於司馬道子,或者是讓他攝政,這總是可以的。這個遺詔,老夫去弄,牡丹,你只需要讓皇帝歸天即可!”
張貴人厲聲道:“什麼,要我親手殺皇帝?別做夢了!我一個弱女子,手無縛雞之力,怎麼可能殺得了一個身強力壯的男人?再說,再說我就算失寵,也是貴人,為什麼要冒這樣的險,最後也只是出宮當個富婆呢?”
朱雀冷笑道:“因為你跟別人不一樣,皇帝跟世家決裂,那身為世家女兒的那些個嬪妃,必然恨極皇帝,欲除之而後快,她們沒本事也沒辦法接近皇帝,但要弄死你這個失寵的貴人,卻是輕而易舉,以前你能打敗她們,是因為有我做後盾,助你一次次地過關,可這次,你都不肯幫我除掉皇帝,我又為何要繼續救你呢?沒了我的保護,你如何在這冷宮中生存?”
張法順一下子哭了出來:“恩師,我妹妹不懂事,你可千萬別往心裡去,她,她不是這個意思的。”
朱雀擺了擺手:“老夫對牡丹的性格,脾氣,再是瞭解不過,若不是知道她夫妻情深,又目光短淺,老夫又何必親自到宮裡走這一趟呢?牡丹,你也看到了,這宮禁之地,老夫可以出入自如,區區後宮,我可以決定任何人的生死,包括弄死皇帝,亦非太難的事,只不過,若我強殺皇帝,那就是世家高門與司馬氏皇族正式決裂,那大晉有分裂內戰的風險,所以,只有讓皇帝悄無聲息地暴斃於你的床上,才是萬全之策。”
張貴妃咬了咬牙:“皇帝死在我的床上?那我就脫不了干係啦,肯定要賠上性命的,師父啊,你,你這真的是在害我啊。”
朱雀冷笑道:“皇帝嗜酒如命,又服食五石散,喝酒行散,再加房事,那突然暴斃再正常不過,沒有人懷疑會是你下的手,因為誰都知道,你在這宮中完全靠著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