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塵漸漸地散開,山陰城下,兩萬多個身影,靜靜地站在原地,每個人都披散了頭髮,一雙雙綠色的光芒,在這些亂髮後浮現,如同鬼火,剛才還要亂跑的丁壯們,個個兩腳生根般地立在了地上,一股可怕的詭異氣氛,在戰場上瀰漫。
王凝之哈哈大笑起來,揮劍直指對面的軍陣,豪氣干雲地叫道:“鬼兵,給我殺賊,一個不留!”
孫恩的臉色有些發白,大叫道:“快撤,快撤!”他說著,轉身就要走。
徐道覆一咬牙,抽出背上的一對巨斧,大步向前:“大哥你先走,我斷後!”
盧循突然一把拉住了孫恩:“大哥且慢,好象事情有些變化。”
孫恩的臉色一變,扭頭看去,只見對面的那兩萬多人,連同幾百個彈壓的軍士,全都就這樣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陰風慘慘,似是千萬人在號哭,綠光油油,如同讓人置身一座夜半的墳場,讓人不寒而粟,可是,站著的這些“鬼兵”們,卻沒有一個邁開腳步,就象在地上生了根,就這樣杵在了原地。
盧循咬了咬牙,抄起面前的一個鐵喇叭,也等不及用旗語,就這樣大聲吼道:“沈將軍,發箭射他們!”
站在前軍的沈穆夫如夢初醒,對著身邊的一個身長八尺,膀大腰圓的少年說道:“田子,給我射!”
這個少年豹頭環眼,兩根眉毛連在一起,這一字眉更讓他平添了幾分兇悍,他拉弓搭箭,一箭就對著對面的百步之外一個站著的,雙眼冒著綠光的鬼兵射去,只聽“噗”地一聲,這一箭把這“鬼兵”從前心射穿到了後背,這人連聲音都沒發出一聲,仰天就倒,而從胸口流出的卻不是紅色的血,而是發綠,散發出一股刺鼻的腥氣,隔著百步都可以順風聞到。
沈穆夫哈哈一笑:“原來這些都已經是中毒身亡的死鬼了啊,若真是什麼長生人一樣的鬼兵,又豈是弓箭可以這樣射穿的?!大家看到沒有,他們都是中毒的死人,給我上啊!”
孫恩的聲音順著一個巨大的喇叭,迎風而來:“道友們勿慮,王凝之所施妖法,已經給本尊所破解,他的走狗,已經中了天師的法咒,毒發身亡,真正成了厲鬼啦,大家迅速衝進城中,斬妖除魔啊!”
沈穆夫大吼一聲:“天師降臨,法力無邊,衝啊!”他說著,第一個就揮舞著大刀衝了出去,緊跟在後面的是他的五個兒子,如狼似虎,而潮水般的天師道信徒們,索性連那些柏枝板葉都扔了,直接抄著傢伙就衝向了城池,隨著他們的全力衝鋒,這股子氣浪直接迎風撲來,把原來站在前方的幾百個一動不動的“鬼兵”給吹倒在地,他們落地的那一瞬間,才從七竅都開始流出那種腥臭的綠血,早已經氣絕。
王凝之呆若木雞地站在城頭,他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甚至連自己的三個兒子也跟其他的鬼兵們一樣,變成了發綠發臭的屍體,都不去看了,他的嘴裡喃喃道:“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城頭不知是誰喊了一聲:“妖賊攻城了,快逃命啊!”
這一聲驚醒了夢中人,本來還在城頭的千餘名軍士,以最快的速度扔下了兵器,向著城樓階梯奔去,一邊跑,一邊脫起身上的軍裝,只怕動作稍慢一點,就會給人逮住了。
張猛轉身砍翻了兩個逃跑的親兵,卻仍然阻止不了更多的人逃離,他轉身對著王凝之大叫道:“大人,快逃吧,末將護您殺出一條血路!”
王凝之有些回過了神,他慘然一笑:“張將軍,你回去吧,把這裡發生的事情,告訴瑗度,讓他和劉將軍合作,帶北府兵來平叛。”
張猛咬了咬牙:“不行,我的任務就是來保護你的,要走一起走!”
王凝之長嘆一聲:“兵敗如此,我的目標太大,走不掉的,你跟我只是白白送命而已,趁著妖賊還沒進城,快走!”
張猛向著王凝之行了個禮,轉身就要走,突然,他想到了什麼,回頭道:“可是,可是夫人怎麼辦?”
王凝之咬了咬牙:“有人保護她,你不要管了,走吧。”
張猛的眼中淚光閃閃,轉身就跳下了身後的城牆,而在他下落之間,一身將軍的甲冑,已經落到了王凝之的身後,一片兵荒馬亂,無數個聲音在吼著:“打進山陰城,活捉王凝之,點天燈,扒皮吃肉!”
王凝之閉上了眼睛,喃喃道:“最終還是你害了我,時也,命也,鬥了一輩子,還是輸給你了,青龍,咱們到了下面接著鬥!”
他說著,把桃木劍橫上了自己的脖子,當劍鋒劃過他的喉管時,一把黃色的粉末,灑遍了他的全身,盧循的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