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的功夫,周圍的數百名軍士,手裡也都多出了這些南燕漢人父老們送來的酒碗,也全都滿上,酒香四溢,可是每個人都表情肅穆,不少人的眼中泛著淚光,將校們的親友,年輕軍士們的叔伯,這次出征的北府軍們,尤其是這些身在中軍,家居京口的將士們,幾乎人人家中都有親戚倒在了歷次北伐的戰場上,聽著劉裕的這句話,所有人都瀝酒於地,意氣滿滿,然後把剩下的酒,一飲而盡。
闢閭安激動地點著頭:“應該的,應該的,還記得代陂,歷陽之戰,多少將士,為國捐軀啊。鄉親們,咱們給大帥和兄弟們繼續滿上!”
酒碗很快又重新倒滿,劉裕高提酒罈,環視四周:“這第二碗,敬我齊魯大地,在這百年亂世之中,塗炭的生靈!父老鄉親們,你們受苦了,我們來得太晚,太晚了,但這一次,我保證,只要有我劉裕一口氣在,就再也不會扔下大家!”
所有的軍士們齊聲道:“敬那塗炭的生靈!”
一陣酒撒大地的聲音,這齊地的水酒,瀝在了齊地的熱土之上,而剩下的半碗酒,也被軍士們仰頭灌下,向彌一杯下肚,大笑道:“痛快,痛快,這回不徹底解救青州父老,我鐵牛,枉披這身軍服!”
劉裕抹著鬚髯之上的酒滴,大聲道:“這第三杯,敬我們全軍將士,那不破胡虜不回鄉,青山埋骨即墳場的決心,兄弟們,這裡是我們漢家兒郎的故土,我們的祖輩就是從這裡南下,過江,到的京口,我等無能,讓祖先墳瑩,落入胡塵長達百年,今天,我們終於有機會收復這裡,你們有沒有決心,有沒有信心留在這裡,永遠不再失去?!”
劉敬宣哈哈一笑:“寄奴,就算我劉敬宣的一腔熱血這回撒在這齊魯大地,我的靈魂也會守在這裡,看著我們的兄弟們如何保住這片大地,看著我們漢人子孫如何在這裡世代生息。”
劉裕回頭看著劉敬宣,朗聲道:“阿壽,我要我們每個人都能活下來,死的是胡虜,為他們百年來在這裡的罪行贖罪,我會讓他們再也不能作惡,再也不能禍害我們漢人子民,有著忠勇的將士們,有著歷經百年滄桑仍然忠心不變的父老鄉親們,我們又有什麼理由,不打贏這一仗呢?!”他說著,一骨腦地飲下了這最後一罈酒,然後重重地把酒罈子扔到了路邊的石頭上,頓時酒罈就摔成了碎片,而劉裕哈哈一笑,“好酒,痛快,痛快!感謝上天,這一戰,勝負已分,勝利,一定是屬於我們大晉,屬於漢人的!”
所有人都群情激憤,喝完了手中碗裡的酒,紛紛擲碗於地。
戰車後方,一直坐著,沉默不語的劉穆之眉頭微皺,低聲道:“寄奴,話不要說得太滿,現在我軍剛出大峴,敵情不明,只怕…………”
劉裕志得意滿,用手中的長劍指著這附近的原野,笑道:“諸位請看,這大峴山是敵軍的門戶,本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雄關,只要一萬兵馬守在這裡,就算我們的大軍,也難以迅速突破,但現在我們不費一兵一卒就順利過關,六萬大軍,已入齊地,而農田之中,莊稼已近成熟,敵軍卻是沒有收割,現在將士們都知前進戰勝則糧草無憂,戰敗後撤則沒有退路,以必死之決心,搏這戰勝后豐盛的回報,豈有不勝之理?那臨朐城中的鮮卑醜類,就洗乾淨脖子等死吧!”
正說話間,前方一陣馬蹄聲響,一個背插靠旗的哨騎,飛奔而來,劉裕的眉頭一挑,對一邊的王鎮惡說道:“想必是猛龍他們前鋒有戰報傳來,鎮惡,你引父老鄉親們先去休息,丁壯願意隨軍者先編入輜重營,有武藝知行伍的可以根據本人意願,歸入冠軍將軍部下的戰鬥部隊。作戰立功者,一律按軍中規定加以封賞。”
闢閭安激動地點著頭:“好,好,太好了,多謝大帥,我們這回終於盼著大救星了。道秀,道秀!”
一個三十上下的年輕人,孔武有力,身形矯健,一看就是身經百戰的壯士,即使是身著布衣,也難掩那股桀悍之氣,他從人群中走了出來,一看到劉裕,就下跪行禮:“見過大帥,還請大帥讓我從軍,可以親手報父仇!”
劉裕有些詫異:“這位是?”
王鎮惡正色道:“這位是之前的領青州長史,本地頭號大族闢閭氏的前任族長闢閭公諱渾的公子,闢閭道秀!”
闢閭道秀的眼中淚光閃閃,正色道:“先父大人是大晉欽封的青州長史,為大晉盡忠職守,可惜被那老賊慕容德所殺,我身為人子,無力報仇,只能隱姓埋名,東躲西藏,若不是安伯冒著滅族的危險收留我,我早就沒命了。我一直忍辱偷生的活下來,不是要證明我比別人強,只是要所有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