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妙音的神色嚴肅:“不,我很清楚,裕哥哥還是以前的裕哥哥,可是他有多讓我崇拜,就有多讓我恐怖,我欣賞他的正直,英雄,無私,但更畏懼他那種打破一切固有傳統,無視所有世間法則,一心一意要建立他心中理想國家的做法。傳統之所以是傳統,規則之所以是規則,就是因為能維護經歷了千百年的變化,現在還掌握著世間權力的這些人利益。如果要與整個傳統和規則為敵,那需要遠遠凌駕於君王的力量,如果他真的有這樣的力量,那我們所有人在他的面前,都如同螻蟻,死生全憑他的一念之間,你真的覺得這樣好嗎?”
劉穆之默然無語,只是啃了一口手中的肉夾饃。
王妙音輕輕地嘆了口氣:“今天,他再次拒絕了我們現實的提議,這讓我的恐懼,更深一步,甚至,我隱約會害怕,這個黑袍,象極了裕哥哥的反面,甚至,象是一個完全相反的攣生兄弟!我不知道他想要什麼,這才是最讓我擔心的。黑手黨起碼要什麼,如何做,我們算得到,但這個人,我算不到。”
劉穆之咬了咬牙,把肉夾饃狠狠地扔在了地上,眼中淚光閃閃:“我不管他什麼目的,他殺了我侄子,我就要找他報仇,現在我要做的,就是這次北伐過程中,找到他,挖出他,揭開他的面具,然後滅了他。相信我,只有消滅了這個人,我們才有太平可言。”
王妙音轉身向著廂房中走去:“我們分頭行事吧,穆之,希望這次的北伐,我們都不要後悔。”
劉穆之的臉上肥肉微微地跳了跳,看著王妙音的身形消失在門內,喃喃道:“寄奴,你會後悔嗎?”
烏衣巷,謝混宅邸。
劉毅一身便裝,負手背後,在正房內來回踱著步,喃喃道:“二十多年了,想不到當年烏衣之會後,我還有機會,重入謝家,當年看著寄奴和死胖子就這麼給謝相公延攬入這小院議事,而我只能在外面站崗,我就恨得牙癢癢,心裡一直呼喚,總有一天,會讓謝家人正眼看我。”
謝混坐在正堂上首,微微一笑:“以前先大父一直青睞劉裕,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其實希樂你才是文武雙全計程車人,才是我們同道中人。而劉裕這樣的人,撐死了不過是領兵打仗的鷹犬爪牙而已,又何德何能,跟我們謝家平起平坐,甚至成為謝家女婿呢?”
劉毅嘆了口氣:“也不要這麼說,寄奴他絕非有勇無謀之輩,那強悍的外表之下,是極深的城府,加上有劉穆之幫他謀劃算計,這也是這些年來能取得今天成就的原因。不過,他還是死抱著那迂腐可笑的理想,想要依靠下層百姓而不是百年世家,這點,會成為他最終失去大權的根本原因。”
郗僧施一臉興奮地說道:“這次趁他領兵在外,是我們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建康城中的權力,就是落在孟彥達和我們手中,到時候,還不是我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劉裕若是出征失敗,正好可以藉機罷了他的官削了他的職,就象對劉敬宣那樣。要是他打贏了,就讓他遠遠地出鎮青州,再也別想回來了。”
劉毅嘆了口氣:“惠脫(郗僧施),凡事不要太想當然,寄奴大軍在手,那回不回來是他自己決定的,怎麼可能因為我們在京,就能決定他的去留?”
謝混勾了勾嘴角:“王謐這傢伙終於死了,也省得了我們成天想要搬走他的謀劃,現在劉裕在朝中沒了代言人,連皇后也隨軍遠征,可以說政令自我而出,後方軍需全部取決於我們,我們要不要…………”
劉毅的眉頭一皺,斷然道:“萬萬不可,不要拿以前黑手黨之間內鬥的這些招數用在劉裕身上,想想王愉的下場好了。不要以為是謝家人,劉裕就不敢動刀子,如果壞了他北伐大事,他要回來出氣,可是六親不認的。”
謝混的臉色一變:“他敢!他這是,這是謀反,難道你的軍隊,難道京城的守軍是吃素的?他要是真的兵敗,還能再惡得起來嗎?”
劉毅冷笑道:“叔源(謝混的字),你想想當年桓溫北伐,也是在枋頭大敗,五萬大軍,回來不足一萬,難道這妨礙他後面把罪責扔到沒有打通石門水道的袁真身上,圍攻壽春了嗎?這次劉裕出兵,看似只出動五萬人馬,但北府軍現在不下十萬,他自己這幾年招兵買馬,實力也遠不止五萬,真要是因為你使壞導致糧草不濟,而讓北伐失敗,那他回來找你報仇,沒人能攔得住,就連我手下的北府軍兄弟,如果信了是你使壞而讓同袍戰死,也一定會找你報仇的,我可不想陪你一塊完蛋!”
謝混的臉上青一陣紅一陣:“難道,難道就沒有辦法在這次打擊到劉裕了嗎?好不容易他領兵出戰,我們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