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穆之一邊用漢話在說,然後再用鮮卑語重複一遍,他的聲音透過一個鐵喇叭傳開,讓臺下這數千正在搏殺的兩軍將士都漸漸地停了下來,然後怒目而視,撤到十餘步外的距離,連剛才閃在後面的慕容鎮,也趁機悄悄地來到了黑袍的身邊,一邊擦著臉上的汗水,一邊低聲道:“國師,這回麻煩了,我們在這裡中了埋伏,殺劉裕看來是不可能了,現在該怎麼辦?”
黑袍看也不看慕容鎮一眼,甚至整個人的動作沒有半點鬆弛的跡象,因為他很清楚,劉裕這時候也正箭指著自己,正所謂箭在弦上,兩人甚至已經進入了意念之戰,腦海裡無數次地想象出如果對手先射,自己當如何閃避反擊的畫面,一如武林高手在這裡比拼內力,卻是半點也不能鬆懈。
黑袍喃喃道:“想辦法能撤出就是勝利,諸葛長民剛才被我所驚嚇,估計不敢追得太兇,我的護衛在後面確保退路通暢,只要退路開啟,我們就可以相機撤離,但現在不行,劉裕緊盯著我,萬一強退,只會把自己命也送進去。”
慕容鎮咬了咬牙:“那他們剛才傳的臨朐城,陛下的事,難道…………”
黑袍嘆了口氣:“此戰我軍大敗,只怕這些並非虛言,我佈置的一切殺招都給化解,本是想要四方突擊,為我們直取劉裕創造機會的,但現在沒有一路殺到這裡,說明劉裕的應對已經成功,陛下更不可能是他的對手,但現在已經顧不得這麼多了,只要能逃出去,就是成功。”
說到這裡,他的眼中精光一閃:“劉穆之,你想說什麼?”
劉穆之看著黑袍,沉聲道:“黑袍,寄奴是天下名將,這次是跟你論兵而戰,沙場之上,各憑軍學,勝負無悔,現在你也清楚,高下已分,你最後跟寄奴的決鬥生死,我不管,但是你我也同樣是負責情報,控制龐大地下組織的首領,現在,我不是以鎮軍將軍長史的身份,而是以諜者首領劉穆之的身份,要問你幾個問題。”
黑袍冷笑道:“劉穆之,咱們也算得上是交手多年了,雖然你一直不知道我的具體存在,但也算得上是生死冤家,事到如今,你想從我這個死敵的嘴裡,套什麼話呢?”
劉穆之微微一笑:“就當是情報交換好了,今天你已經落入天羅地網,插翅難飛,就算你想用慕容蘭來要挾寄奴,也是不可能,你很清楚他是怎麼樣一個家國大義分得清的人,絕不可能為了慕容蘭,而放過你。”
黑袍哈哈一笑:“如果他真的無所顧忌,剛才就會射我了,還會跟我說這麼多話嗎?也許他可以不在乎慕容蘭,但難道能不在乎慕容蘭肚子裡的兒子嗎?”
劉裕咬著牙,厲聲道:“一派胡言,這不過是你想要逃命的謊言罷了,我跟慕容蘭夫妻這麼多年都只有一個女兒,怎麼可能一夜之間就有了兒子?!”
黑袍冷笑道:“你若不信不妨問問你身邊的劉穆之,他應該知道!”
劉裕沉聲道:“胖子,你說!”
劉穆之嘆了口氣,說道:“事到如今,我也瞞不住了,沒錯,寄奴,這回他沒有騙你,慕容蘭的腹中,確實,確實有了你的骨肉!而且,是兒子!”
劉裕的身子微微地晃了晃,而手還是極力地保持著拉弓的姿勢,胡藩連忙同時舉起了一把身邊軍士手中抄過來的弓箭,瞄向了黑袍,以分擔劉裕的壓力,而黑袍卻是眼神中帶著冷笑,看著劉裕:“怎麼樣,老夫沒有騙你吧,其實你也不要太奇怪,那次慕容蘭去找你,本就是兩個選擇,要麼殺了你,要麼懷上你的子嗣,至於這孩子是男是女,慕容蘭有的是辦法能確保是個男孩,即使她不會,她的好姐妹王皇后也一定會的,是吧,王皇后?”
不知不覺中,王妙音也已經走到了劉裕的身邊,她的臉上,帶著一絲淡淡地憂傷,看著黑袍,咬牙道:“原來弄了半天,慕容蘭想要求個兒子,居然還是你的陰謀!”
劉裕沉聲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王皇后?”
王妙音幽幽地嘆了口氣:“寄奴,對不起,那次慕容蘭見你之前,先來找過我,想要求我們謝家的轉女為男術,你也知道,我們家累世聯姻,有很多辦法可以控制懷上之後是男孩還是女孩。起碼我不想幫她,但她苦苦哀求,說她受了黑袍的控制,無法回頭,又陷於家國大義與愛恨情仇,實在是心如火焚,想要阻止戰爭,唯一的辦法,就是和你有一個兒子,產子之後,想辦法取得南燕的控制權,然後以這個孩子的名義即位,向大晉稱臣,如此,才能結束這種煎熬,而且,而且她一直說對你不起,沒有給你產下一兒半子,讓你人到中年卻後繼無人,所以,所以她就是拼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