鹹淳四年六月十五日,巳時過半(上午十點)。
襄陽城東門箭樓上的兩名哨衛首先看見遠處塵埃四起,其中一人急忙提起一架簡陋的望遠鏡,只看了一會便道:“快,是蒙古人,報告呂將軍。”
接到訊息的東門主將呂師夔蹭、蹭、蹭地奔上箭樓。“不錯,是蒙古騎軍。”呂師夔下樓後道,“各軍注意,警戒。傳令兵安在?”
“將軍,我在。”一位矮個子的傳令兵道。
“狗子,立即上報大帥。”
狗子姓陳,小名二狗,是呂師夔的傳令兵之一,因其動作迅速,頗有輕功根底,是以被呂師夔提拔為傳令隊隊長。二狗接到命令,知道軍情緊急,自是不敢怠慢,拔腿便跑,很快來到襄陽帥府。
“報,大帥,蒙古軍先鋒阿刺罕部正向我東門進發。”
“阿刺罕?”呂文德道,“走,去看看。”
呂文煥、呂文信左右護著襄陽主帥呂文德登上城樓。三人向下看去,只見一百五十米開外,旌旗招展,黑壓壓地佈滿了近萬名蒙古將士,清一色的騎軍。
阿刺罕單槍匹馬立於陣前,見到城樓上出現了幾名身著鎧甲的將領,隨即上前數十步,大聲道:“上面之人聽著,蒙古徵南先鋒阿刺罕在此,有人膽敢和我一戰?”
呂文信得到呂文德的授意,提氣叫道:“無知小兒,我襄陽軍不做匹夫之勇,爾等侵略我朝領地,勢必葬身於此,我軍不忍生靈塗炭,見爾等命喪異鄉,特地奉勸各位,回頭是岸,還是速速退兵為好。”呂文信中氣十足,聲音頓時傳遍整個蒙古軍陣。
阿刺罕哈哈大笑道:“我蒙古大軍南征,乃是順應天意,替天行道。分明就是你襄陽呂氏膽怯,無人有此膽量敢出陣與你家罕爺交手。”說完,長槍一招,頓時上來數十個大嗓門,齊聲喊道:“南人鼠膽,我軍必勝。呂氏一門,盡是烏龜。”
駐守東門的主將呂師夔年輕氣盛,聽罷大怒:“大帥,讓末將出去會會這阿刺罕,斬其首級,以壯我軍威。”
眾多的呂家弟子中,以呂師夔的武功最高,呂師夔天賦極佳,比起呂師說,呂師道等人的武功高出何止一籌,當日在安陽灘一戰中,阿刺罕雙戰呂師說、呂師道略處下風,而呂師說兄弟聯手也只能和呂師夔戰成平手,是以呂師夔認為自己完全有把握擊敗阿刺罕。
呂文德哈哈笑道:“英雄不逞匹夫之勇,烏龜?烏龜不是挺好的嗎?又長壽,防禦力又強。師夔,沒有本帥的指令,任何人不得私自出戰,違令者斬。城下這些蒙古人,就讓他們去折騰吧。”
呂師夔不敢頂嘴,答道:“是,大帥。”
呂文德抬頭看了看天空,見太陽高照,隨即吩咐道:“來人,給城樓上的弟兄們送上涼水,六月份的襄陽,已經進入酷暑季節,讓大夥先解解渴,再說其他的。”
不一會,城內的團防將一桶桶清潔的涼水送了上來。呂師夔端著一碗水走到城牆邊,對著城外的蒙古大軍作秀般呼呼地大喝起來。呂師夔武藝高強,聲音洪亮,邊喝邊道:“蒙古小兒,繼續叫,叫完了上來,你家呂爺請你們喝水。”
遠處的阿刺罕哼了一聲,倒轉槍口,道:“繼續罵,不準停。”
天氣炎熱,蒙古將士看見城上的襄陽軍大口地喝著水,不由得嚥了咽口水,不過,蒙古軍軍紀森嚴,雖然想喝,卻也不為所動,陣型依舊絲毫未動。
約莫一刻鐘後,蒙古軍中傳來一陣緊密的鑼鼓聲,阿刺罕精神一振,退回陣中,長槍向天一揮,道:“攻城。”
隨著阿刺罕的聲音剛一落下,蒙軍陣中首先推出了二十五架拋石機、三十九輛架有大型攻城弩的戰車,這二十多架拋石機全是中型雙梢拋石機,每一架拋石機均由六十到八十人負責操作。
蒙古軍目前使用的拋石機有三類,分為輕型、中型、重型三種。輕型拋石機,由兩人施放,石彈重半斤,主要用於迎敵作戰;中型拋石機又分為單梢、雙梢、旋風、虎蹲等,由40~100人共同合作,可發射25斤重的石彈,射程達80步;重型拋石機則有五梢、七梢炮,要150~250人拉炮索,可以發射70~100斤重的石彈,射程可達50步。這種重型炮威力最大,不過卻十分笨重,使用時須固定炮架,多用於攻守城池。
拋石機前行到距離襄陽城約莫六十米處停了下來,這個距離已經是弓箭手所能覆蓋的範圍了,數百名蒙古大力士手持巨大的盾牌擋在拋石機和攻城弩的左右,以掩護拋石機的發射及射手。
阿刺罕冷冷地下令道: